出土的彌諾斯王時期的陶器上所描繪的女性頭像就能有個大概的瞭解了——她個子很高,甚至超過一般的撒丁男性,肩膀平而寬,腿很長,這讓她有著一種介於男性與女性之間的美感,而她穿著的灰色絲綢襯衫和黑色的長褲加重了這一錯覺。
“上帝保佑你。”威廉匆匆地回應道,他為自己尊貴的臨時客人拎過一隻早已準備好的小手提箱,然後目送著自己的客人走下門廊前的階梯,大步經過狹小但非常精緻的花園,推開那兩扇裝飾性的格柵木門,穿過人行道,來到停在路階邊的汽車旁,她從車頭那兒轉了個圈子,開啟了駕駛室的門,消失在汽車黑亮的頂蓋下方,路燈為之投下的細長影子也隨之消失。
威廉的房子位於一處因為沒有商店與旅舍,或者別的什麼服務設施而顯得格外僻靜整潔的街道上,現在大約已經過了九點,路燈亮了,喜歡騎著腳踏車與踏著骨碌碌滑板從你身邊一掠而過的孩子們已經回到各自的家裡;每個房子前的長門廊上,那些喜歡坐在搖椅上輕輕晃動的,上了年紀的老人們也已經離開——威廉注視著周圍的幾棟房子,它們的餐廳位置亮起了橙黃色的溫暖燈光——這個古舊的小區裡幾乎每棟房子都有著類似的結構,而結束一天工作的人一定更樂意坐在沙發上看看電視和報紙等著豐盛的晚餐被擺上桌,好在滿足精神之後滿足自己的肉體;他們不會無緣無故地穿過餐廳,客廳,門廳,門廊,花園,甬道,去注意這兒發生了些什麼的。
“那是誰?威廉?”一個聲音突兀地問道,在威廉沒有立刻反應過來之前,那個聲音變得更高並且刺耳起來:“你給了她什麼?”
威廉回過頭,發現站在房子另一端的女人是自己的妻子,她拖著旅行時用的箱子,還有他們的孩子,裹著駝色的開司米圍巾,米色絲綢連衣裙下的纖細小腿打著哆嗦——威廉真誠地希望這是因為夜晚的寒冷,而不是憤怒。
“我想我能解釋……”威廉跑過去,。為自己的妻子殷勤地開啟格柵門:“不過你怎麼沒去你媽媽家?”他特意為他們買好了火車票——事實上,他們應該在一個月之後回來。
“你最好能解釋。”他的妻子推了一。把孩子們,:“進屋子去,這該死的天氣,突然之間冷的就像是十二月。”她把行李交給丈夫:“火車誤點了,我不想在車站乾等6個小時,所以先回來——那個人是誰?”
“嗯……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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鮑。威廉是一個出版商,同時也。是一個虔誠的舊約公教教徒——撒丁國內現有的七千萬舊約教徒之一——這沒什麼可隱瞞的,新舊兩教最為激烈與矛盾的時期早已在幾個世紀前結束,現在的國教神甫並不會拒絕他進入教堂,祈禱或參加彌撒,領取聖餐,捐款等等。
他也遵照舊約經文裡所要求的,早晚以及用餐前。禱告,在房間裡擺設聖畫像與十字架,娶了一個信仰相同的妻子,生育了一個女兒和一個兒子。
這兩個有著栗色頭髮的小鬼總是能弄得他團團。轉——他們跑進屋子裡,把外衣和鞋子丟在沙發上,開啟所有房間的燈,然後奔進廚房,在水槽邊爭搶著先洗手,弄得兩個人都溼漉漉的,開啟冰箱,拿出冰冷的牛奶與麥片,還有冰淇淋和黃油,麵包,培根——三個人原本準備在火車上吃晚餐的——現在他們飢腸轆轆,但精神奕奕——這可真糟糕。
威廉一邊在女兒的指正下重新制作麥片粥——麥。片要先倒進去,然後才是牛奶,不然會直接影響麥片的味道——威廉不知道會有怎樣的影響,但他同樣不知道怎樣拒絕自己的女兒——在六歲的女孩兒模仿著自己的母親仰著下巴墊高腳尖驕傲而努力將滿足了她苛刻要求的麥片粥倒進牛奶鍋的時候真是難以想象的可愛——她潑掉了五分之一。而他們的母親則忙於把他們四歲的小兒子從擺滿了危險品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