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這個縣地界的哪個村子裡,他是不知道的。
且他自出生後,便沒有去過外祖家,也沒見過外祖家的任何人,只是聽跟娘交好的幾個嬸子說,娘從前提過,家中有兩個姐姐,兩個哥哥。
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外祖家還在不在那裡,家中都還有誰,他們知道不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
且這麼多年沒見過,自然便沒多少感情,且他娘去世後,外祖家也沒人來看過他,想來對他也是不放在心上的。
這樣的關係,去投奔過去,未必就能相處的和睦融洽。
這點朱永武知道,但他眼下也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
各處的村莊,大都是同宗同姓,對外來的人大都排斥,在尋常村莊落戶的話,只怕日子也是謹慎小心,朱廣泰也會被村中孩童欺負。
可若是去鎮上或者縣城落戶,他手中的銀子不寬裕,置辦不下來一座房屋是一回事,且他要出去做活賺銀錢,大抵得跑的遠,那便要時常把朱廣泰一個人放在家中,街坊四鄰秉性不知會怎樣,他也是極為不放心。
總之……
朱永武也是顧慮重重,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該走哪條路比較好。
但眼下,他反而不用煩惱了。
傷了腿,是哪兒也去不了的。
這反而讓他這顆飄搖的心,有了那麼點安定的感覺。
尤其這戶人家看起來十分熱心誠懇,是十足的好人,這更讓他覺得踏實。
朱永武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找不到也沒事,有爹在,咱倆在一起,到哪兒都是家。”
“嗯!”朱廣泰用力點了點頭,咧了咧嘴,“有爹在,到哪兒都是家。”
“快睡吧。”朱永武督促。
但半天沒有聽到朱廣泰的回應,低頭一看,小傢伙雙目緊閉,呼吸均勻,儼然已經是熟睡的模樣,只是胳膊還露在外面,緊抱著他的胳膊。
朱永武拽了拽自己的胳膊,竟是沒有拽動。
這兩年,朱廣泰睡覺時都是這樣,生怕兩個人會被分開。
孩子攤上他這麼個爹,真的是受苦了。
朱永武緊皺著眉,又嘗試了兩次,這才輕輕地把朱廣泰的手從自己胳膊上拿開,放回到被子裡頭,又見並沒有驚醒他,這才鬆了口氣,吹熄了桌子上的油燈,閉了眼睛。
翌日清晨,江有成早早出門去大楊樹村請大夫。
因為雪大難行,待把楊大夫帶到家裡頭時,日頭已經升的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