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貔,你放我先下山去見他一面,好嗎?”她慌張起來,拉著他的手直搖。
當然不好。
他不想放她下山,更不想讓她去見另一隻雄性動物。
她與他不一樣,他一直都是單獨一人住在山巔之上,從不希望有誰來擾他清靜,她卻有她的親人朋友。倘若她下了山,覺得還是家人們好,覺得熱鬧勝過於遺世獨立,便一去不回頭了呢?
而她說她是朋友的雄人類……到底是哪樣的朋友?像他與勾陳,抑或像他與銀貅?若是前者當然無妨,那類的朋友巴不得老死不相往來,但要是後者——那是發起情來可以擁抱,可以互吻,看對了眼,就能生一窩小傢伙來升格當爹孃的……朋友。
金貔感到全然陌生不知名為何物的酸意侵襲而來,酸得讓他惱怒。
那隻雄人類焦急欲狂的嗓音都喊啞了,仍不曾放棄尋她,一聲一聲的雲遙,聽在耳裡多麼扎刺!
“不行。”他拒絕,而她意外於他的拒絕。
“為什麼?我跟北海是一塊來找你的,我們都想求你去荒城,一路上全是他照顧我,否則我怎可能活著到達這裡遇見你?那天我一心急於追上你,沒等他跟上來,他見我就此失去蹤影,一定又自責又焦急,北海一直對我很好,很關心我,我不能害他擔心害怕——”
後頭尚未出口的說服話語被金貔眯眸瞪斷,他用眼神在說:
吠呀,你再吠呀,吠那隻雄人類有多好,你有多想飛奔回他身邊去呀。
雲遙再駑鈍,也看得出來金貔在生氣,可她的央求不過分呀!她又沒要勞煩他出力陪她下山,他只需要動動嘴,解開一小部分法術,讓她暫時離開這兒去找北海報平安,要北海別擔心她,她在金貔身邊很安全,然後,她會再回來呀!
“他有多擔心害怕,與我何干?”金貔冷冷開口。那隻雄人類會擔心,難道他就不會嗎?才剛與他緊密相擁完。轉身就要去找其他雄獸,未免太水性楊花!
“當然與你無關,但與我有關呀!你說你聽見他在找我,那你一定聽出來他有多急,說不定他會誤以為我墜崖摔死,訊息若傳回荒城,我爹我娘我姐姐們也會緊張也會傷心的!”雲遙一急,音量便大起來,從被子裡彈坐而起。
“那些也跟我沒關係,我沒必要為了不相干之人的情緒起伏而隨之瞎忙。”他毫不受人類的友情與親情所感動,他有朋友,但從不熱絡,幾十年才見一次面都嫌太多;他有父母,卻不親,貔貅沒有強烈的家族意識,成獸之後,母貅會驅逐小獸,逼它們獨立自主,小貔貅若不走,母貅亦會以咬或抓,將它們趕離身旁,所以她說的那些情感對於他,很是陌生。
“金貔,你怎能這樣說話?!”太……太冷血了吧!
面對她責備的目光,金貔也沒有好臉色。“你忘了嗎?你留在這裡是為了愛我,我要的愛,是溫馴聽話的,是會讓我感到歡快,而不是跟我頂嘴作對、怒目相向,你如果做不到,代表我也可以省掉麻煩,不用去荒城浪費時間。”
金貔說得狠絕,可他不認為自己有說錯半字。對,她該要給予他想要的“愛情”,讓他覺得快樂,他要被關心,被疼愛,被放在心坎裡,如同勾陳說過的那些,而不是對峙的怒意、不滿和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鬼爭吵。
他要她愛他,像方才在他身下那般可愛迷人不就很好嗎?
雲遙呆住,難以置信自已聽見了什麼。
他沒變,還是那隻剛見面就把醜話說在前頭的神獸貔貅,她沒有改變過他,她與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對他而言只是交易的一部分,他不將其視為愛,他仍是僅想享受甜美果實,而吝嗇付出。
他更沒有愛她,他不過是喜歡她的溫馴、順從及有求於他。
那麼,他的擁抱呢?他像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