狽地把臉上收拾乾淨,忽然隱隱感到一絲心痛。
他想不通心痛緣何而來——並不是多年深埋的罪惡感開始作祟,好像也不是眼看著自己造成的傷害比預想得還要慘烈。
也許,是他對方檸付出的愛也比預想得要深吧。
“沒事了,杜瀾。”
方檸的聲音還在顫抖。他緊緊攥著一大團紙巾,彷彿能從中獲得什麼力量一樣。而另一隻手上夾著煙快將燃盡。
火光吞噬著黃褐色的菸草,輝煌後的那一秒,就已變成慘淡的灰燼。
“你走吧。我想睡會。”他流連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避開了視線,“叫白嫂不要進來打擾。”
方檸按滅菸頭,草草收拾了一下身前的狼藉,翻個身,背對著杜瀾鑽進了被子裡。他閉起眼睛,靜靜聽著杜瀾下床,穿衣,一聲嘆息後離開了他的房間。
連句道別都欠奉嗎?
最令方檸難過的是,是杜瀾那句“我們之間本來就是錯的”。
本來就是錯的。
錯的。
那般斬釘截鐵的聲音,在方檸耳邊久久揮之不去。
十年,他為這份只屬於他們的感情患得患失,一事無成。他可以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只甘心做眾人眼中不學無術的弟弟為可以獨當一面的哥哥的陪襯,做爸爸口中從來都是一帶而過的那個兒子。
可都是錯的。
他完全能說服自己欣然接受今天的殘酷現狀,甚至連在內心將自己的犧牲與付出表彰一番的心情都沒有。
與其自憐自艾,還不如承認自己活該。
如果都是錯的,作再多辯解都只會徒增自我厭惡而已。
就像一直在極夜裡默默佇立的雪人,忽然發現,夏天要來了。
☆、這個夏天
華燈初上,夜市上的燒烤店的食客陸陸續續開始光顧,沖天的煙燻味為夜晚涼薄的初夏增添了不少氣氛。
一個人遊蕩了許久的戚航還是晃到常來的這家,老闆娘滿臉堆笑地遞上點選單:“今天就你一個呀?以前老跟著你的那幾個小兄弟呢?”
“他們今天有事——裡面還有座嗎?”
“裡面坐滿了哦,還是坐外面吧,外面空氣好點。”
“哦好吧。”
戚航隨便找了個靠街邊的位置坐了下來。羊肉串,土豆片,烤青椒,烤魚,啤酒……洋洋灑灑寫完交給老闆娘,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單子上寫的那麼有胃口。
而遠處那一桌吃得正歡的小妹們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很多時候啊,某些職業的人真的會自帶氣場的。
那顏色誇張的恨天高,短到不能再短的短裙,還有鬆垮得隨時能滑下香肩的吊帶無非是在印證路人們的想法。
戚航低頭看看自己脖子上掛的亂七八糟的這些,配上廉價的T恤和西裝外套,也好不到哪去。
“……知道麼知道麼,夏千芒今天生了個兒子哦,這下豪門太太做得安穩咯。”
“她跟那個富二代也蠻般配呢。”
“般配個頭啦。夏千芒長那麼醜哪點也不知道他看上她哪兒了。”說著這話的姑娘正在奮力地啃著一隻烤玉米,眼角的亮粉都被汗水浸得油光光的。
“就是咯,夏千芒明明就是整過的……”
“哈哈,要說還是我們家丹丹漂亮,至少,天然嘛。”
“哈哈哈……”
聽到隔壁桌的高談闊論,戚航嘴角也不由得微微翹起——這些姑娘其實還挺可愛的。
他想,他能這麼認為,多半也是有點私心吧。
“來來來,啤酒,羊肉串還要再等會。”
“謝謝。”戚航笑著接過滿是水汽的酒瓶,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