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則著重於六個年輕人,尤其是主角胡欽的成長經歷。這個因為父親工作地變動,來到異鄉求學的中學生,在陌生的環境中備受凌辱,扭曲的精神被港產片《蠱惑仔》鼓舞,決心放手一搏。初戰告捷後,一條嶄新人生道路彷彿展現在眼前,以力取勝,以冷血對冷漠,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獲得基本的存在尊嚴。此後,他回到家鄉,與幼時的五位夥伴相遇,並且在少年意氣下結為兄弟。當他們與有著社會勢力的同校生髮生衝突後,順理成章地拜在當地一位大哥門下,逐漸踏上了“江湖”。
安全的需求、自尊、友情和樸素的英雄主義情結,成為踏入黑道最初的動機。當最初的這些訴求已經成為現實時,改革開放後財富的釋放,開始成為全社會的絕對主題。六兄弟不可避免地受到衝擊,因為財富意味著新時期的安全、自尊,甚至成為維繫友情不可或缺的物質基礎,而在追求財富的過程中,英雄主義也被賦予了嶄新的含義。
不論是《黑道》的史詩慾望,還是《打拼》的成長敘述,都揭示了黑道生存方式的高度一致的變化軌跡。在這一點上,它們不謀而合。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打拼》給人的印象更近於紀實,不論是故事的程序,具體場景的描寫,還是人物性格表現,很難想象它是一部虛構的作品。令人震憾的喋血事件,少年意氣的衝動魯莽,險惡陰鷙的背後算計,都讓人有身歷其事的感受。這並非因為作者高超的敘事的技巧,而在於書寫情緒的真實性。相對於《黑道》一書的創作意識,這種真實性令人迷戀。
2、尋找英雄:黑道小說誕生的背景
值得注意的是,從八十年代開始的大眾文化,呈現出空前的繁榮,彷彿一夜之間,港臺電影、流行歌典、武俠言情書籍開始全面征服內地的市場。人們的視聽趣味突然被解放了,但本土的產品還沒有來得及提供,巨大的市場空白對來自港臺和海外的文化產品近乎渴求。
在文學創作領域,對*進行文思的傷痕文學影響逐漸消退,迎合大眾娛樂心理的圖書產品,由於作家隊伍的缺乏,處於嚴重稀缺狀態。這段時間,金庸的武俠作品和瓊瑤的言情小說,可以說是圖書市場的代表。其中重要的一點,在於這些作品對所謂人性的弘揚。英雄主義在武俠故事中得到釋放,而情慾則在言情作品中找到共鳴。
真正促使大眾文化在圖書領域井噴的源力,來自於新世紀前夜——網路時代的到來。
電腦的普及和網路的廣泛應用,使中國以最快的速度進入了一個全民寫作的時代。商品時代導致的冷漠人際關係,使網上傾訴成為最快捷的心靈撫慰渠道,透過文字進行宣洩成為眾多網民的第一選擇。隱秘的身份存在,在某種程度上解放了人們的想象力,許多出色的網路作家湧現在網際網路深處,單純的心情訴說,很快演變成具有創作意識的作品,並在“民營書商”的運作下,成為實體圖書和娛樂產品。(某種程度上,民營書商是出版界的黑道。)
網路十年,在數以億計的網路文學中,以宣揚英雄主義為主題的作品,佔有相當大的比例。尤其在起點中文網,以重複的主題進行同質化創作的玄幻、架空、虛構軍事小說等作品,其實都可以看作是傳統武俠和傳奇小說的變種。英雄主義小說、情慾小說(即都市言情及豔情、耽美小說)、大話戲說歷史作品、新現實主義小說(官場、職場及反腐),基本構成了網路文學的整體面貌。
海量的作品、重複的題材、劣質的寫作,很快被網民和更廣泛的讀者所厭倦,網路文學不斷地向新的題材進行探求。在這種背景下,一直被出版審查壓制,但現實存在的邊緣生活群體——黑道,應運而生也就在情理之中。而近年來盜版碟市上最為火爆的品種之一——黑道電影,也對這種寫作選擇和閱讀趣向,給予了足夠的啟發和借鑑。《低俗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