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是不打算這麼快對慧昭儀出手的,奈何嘉若幾次三番懇求,她也覺得留著那麼個寵妃是個禍害,這才有了今日的事情。她們原本的計劃是讓憫枝真的被皇兄臨幸,到時候無需旁人發難,清醒後的皇兄頭一個便饒不了她們。任憑你搬出千百個理由,齋醮被破壞的皇兄恐怕也聽不進去,定要處置幾個人洩憤才肯罷休。
計劃得很周全,沒想到中間卻出了岔子。太后娘娘突然駕臨,憫枝在臨幸前被發現,天衣無縫的計劃便打了個折扣。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認命,繼續把戲演下去。反正太后也是老糊塗了,只要她耐心誘導,總能把這個唆使婢女、魅惑上皇的罪名給慧昭儀扣上!
可這會兒,是什麼情況?
是了,之前嘉若利用了她一遭,看來她對她們母女戒心已經很深,不會這麼容易上當。不僅如此,她還利用了她,故意當著皇兄的面和她同仇敵愾,出來後卻翻臉無情!
自己居然忘了這個,真是太大意了……
葉薇也敏銳地發覺了情況不對。凝視著趙太后端肅的面容,她忽然猜到了什麼,心跳控制不住地加速。四肢百骸彷彿有鮮血注入,連聲音都拔高了幾分,“就算照太主的說法,臣妾想要討好太上,所以進獻美人。可齋醮在即,這個當口憫枝就算被太上臨幸了,也只能是罪責,而不是榮耀。太上不會因此對臣妾有所偏愛,只會加倍厭憎於我。臣妾雖然愚鈍,卻也做不出這等不孝不智的事來!”
果不其然,趙太后聽完後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你說的……也有道理。”
大長公主面色微變,強笑道:“瞧瞧,妹妹說什麼來著?慧昭儀把一切都算到了,沒準咱們今日撞破此事也在她預料之中。這番開脫之辭把自己摘得倒是乾淨,皇嫂要是信了她的話,才真的是中了她的計啊!況且皇兄都被氣成那樣了,急召了御醫過來診治,您若是輕輕揭過,恐怕那邊不好交代啊。”
這是她唯一的籌碼。趙太后孃家無人,皇帝又不是親生,如今最大的倚仗就是太上皇這個夫君。哪怕慧昭儀她們原本便有嫌疑,就算清白無辜,為了討上皇的歡心,也該把她們犧牲了才對!
就算她如今鐵了心和自己對著幹,也不該做出會觸怒上皇的事情啊!
“妹妹這話說得沒道理。太上把此事交給哀家,是希望哀家能查出真相。若隨便抓個人處置了,放著幕後真兇不管,才真正是辜負了太上的期望。哀家看這件事內裡疑點頗多,得仔細查查才行。”
大長公主的臉色徹底變了。
仔細查查?她要怎麼查?自己原本便是算準了皇兄脾氣暴躁,事發之後一定不會給慧昭儀她們辯解的機會,才敢大膽行事。可是如今臨幸未成,太后也不肯順著她的意思處置,要是真讓她把紫微殿的人都拷打一番,事情便不好收場了!
“太上……太上您身體虛弱,御醫囑咐了要好生休養……”周兆慌亂的聲音越來越近,眼看就要踏入正殿,卻被暴怒的男人直接打斷,“滾開,朕還沒躺到棺材裡,輪不到你們來決斷我的事!”
無論是坐著的還是跪著的,所有人都連忙起身,然後再次跪倒長拜,口道聖安。太上皇闊步走到殿內,寬大的袍擺上有隱約的檀香,行動間讓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停到了憫枝身前,眯著眼睛看了她一瞬,毫不猶豫地抬腳踹上去。他穿的是小葉紫檀的木屐,又恰好踹在憫枝心窩,她趴在地上隱忍地悶哼了兩聲,便嘔出口鮮血。
“太上,太上您別動怒!”趙太后趕忙迎上去,扶住他胳膊勸慰,“那不過是些玩意兒似的東西,您可別為他們氣壞了自個兒的身子,不值當!”
太上皇甩開她的手,走到上面坐下,這才偏首朝吳國大長公主問道:“審出什麼來了麼?”
他的信任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