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古道,燈火璀然——
“孟婆,你當真要放他來此?”
“酒裡盪漾著月光,月光裡流淌著酒香……嗯,這桃花酒當真是極美……就像那人的姻緣,本當如此。”
奈何橋——
“鳴鸞。”
“誰?”
“是曲終人散的時候了,但飲下這碗湯,你可忘記一切苦厄。”
“我不願捨棄這段姻緣,如果我轉世為人有朝一日再見到她……又是路同殊途。”
“可不飲,但你姻緣不該如此。”
十四年後——
“桃花塢裡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
“公子,你念叨什麼呢?這都寅時了,你再不回去,老爺怕是連腿都要打斷我的了!”
“小十二,你急什麼,還早著呢,要本公子安安分分除非那老不死的來打斷本公子的腿。”
“誒、公子你怎能這樣說……”
聲音漸漸遠去。
十里月色桃花翩,男子躺在巨大的桃樹枝幹上,笛聲舊起,銀白色的長髮與飄逸的白衣混為一體,淺藍的眼眸緩緩鍍上那人細眯的桃花眼,幾度醉人。
未想笛聲伴著清風,亂了。
次日——
“公子……”門外有下人顫抖著聲音:“公子,嗚……老爺在廳堂從巳時五刻等到了如今午時三刻……您……還不……不見麼?嗚嗚……”
門內陸雙嘆了口氣,哪裡是不見?他家公子說申時四刻起床,就絕不會未時二刻睜眼,那小兄弟……怕是要哭出來了罷?要不要……幫幫他呢?
床上少年面板白皙,高高挺起的鼻樑透著堅韌,薄薄的唇瓣隨性勾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顯然睡得正香——
“當下鳴鸞。”
那人笑:“佩玉。”
桃花歷,那人十指一系,一玉即橫臥於腰,通體透明,聲如音磬。
“這……”鳴鸞正要去解,手卻被那人輕輕握住:“君子無故,玉不去身。”
君子無故,玉不去身。
兩人悲悲慼慼情意綿綿相看兩不厭,最終還是有人幹了件正經事:“公子……”
鳴鸞只覺臉上一陣清涼,有人在耳畔輕呼——
“小十二?”鳴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臉上浮現紅暈:“申時四刻……就到了麼?”
陸雙愣了愣,隨即尷尬地笑笑,他家公子生得這麼好看,無論看幾次都會看呆——
“還沒呢,只是老爺正在廳堂等候多時,得去看看了。”
“那老狐狸又想做什麼?”
“誒……公子什麼時候才能不這麼口無遮攔……”
“急什麼?”鳴鸞起身笑笑:“不是還有本公子的小十二在嗎?”
太陽西斜,某下人抹了把頭上的冷汗——他家公子到底要看手上的玉佩看到什麼時候?記得把子時辰前,某人一出門就直叫喚著熱,到了涼亭嘴裡還一直唸叨著‘要融化了要融化了’。
眼下明明是驚蟄時節,說涼快還來不及,這人卻藉著‘避暑’在此看了幾個時辰的玉佩……
還有亭子頂上看風景的小兄弟啊,你家公子放蕩不羈就罷了,你一個下人這麼目中無人,念在同為忠僕的份上,再不幫我簡直遭雷劈啊。
“好了……”陸雙再也受不了那下人熾熱的視線,輕輕一躍,從十尺多的廳上跳下,本想以一個帥帥撐地下蹲結束,不料——
‘吱——啪!’
鳴鸞驚呆了一般愣在亭子裡,他還沒有見過這麼大膽的小十二,如此不拘一格!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陸雙啊陸雙,你怎麼就踩到你家公子昨晚故意亂扔的香蕉皮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