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草環,從山下望上來,儼然是林木蔭蔭,看不出絲毫異狀。士兵呈橫線遙遙延伸向遠方,官兵伏擊使用的主要是強弩,儘管經過何遊擊的嚴格訓練,現在能以雙手撐開強弓計程車兵仍廖若晨星,不過這些弓可以用雙足踏開弓弦,在山頂足可供他們從容上箭,組成多輪攢射斷敵退路。按理說,這樣的佈置,只要倭寇沒有事先察覺,那麼任他們如何悍勇,站在峽谷下任由火炮轟炸、擂石砸擊和利箭攢射,都休想能夠活命。何況峽谷上游聽到炮聲只要把河堤一扒,近日多次暴雨後充足的河水就可以灌入峽谷,這次伏擊戰可謂萬無一失。想到這裡,何炳文心裡一鬆。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淌了下來,臉上還沾著兩片草葉,他也不覺得難受了,只是扯了扯領口,林中雖沒有烈日照射,可是密不透風,汗水已溼透了他的衣衫。江南軍的戰力實在是太弱了,居然任由一群喳喳呼呼的小挫子耀武揚威。曾經率領邊軍和伯顏可汗手下大將博達爾模、迄林達達浴血奮戰的何炳文實在難以想像,這群軍備不齊、補給全無、孤軍作戰的倭寇,如果碰上他帶領的邊軍隊伍,會是種什麼下場。奈何倭寇所為不過是劫掠錢財,他們在大明疆土上是不可能站住腳的。而韃靼人卻對中原虎視眈眈,京師就在燕山腳下,朝廷決不可能將邊軍調往江南,所以小小倭寇竟然肆虐沿海六省,攪得到處烏煙瘴氣。“聽說在恩公楊大人統領下,自山東、江蘇、浙江路往南捷報頻傳,如今只有福建連打敗仗,這回阮大人總算硬氣了一把,敢叫人出兵與倭寇對戰,我這一仗一定要贏。要打得漂漂亮亮,全殲倭寇!如果阮大人能因此鼓起作戰的勇氣,一改福建全省的抗倭局面,從而為楊大人解憂,我也算是報答了恩公救命之恩了。”何炳文想到這裡,扭頭看了看周洪派來的那幾個水師將領。由於嫌熱,他們不止脫了甲冑,便連軍衣也脫了下來,正坐在後邊草坷裡悄悄地聊著天。何炳文輕蔑地一笑:這些將領自己都吃不得苦,不能以身作則,他們的軍心士氣可想而知。周洪把他們打發來,想必是為了給水師爭一份功了,爭就爭了吧,當初要不是我貪功冒進,何至於中了韃子的埋伏?朝中無人,做人還是低調點好。他不由想起出兵之前阮大人和汪知府對他說的話。阮大人說“炳文吶,咱們福建連吃敗仗,再這麼下去,恐怕總督大人會責怪我指揮作戰不力呀,可是你也知道,咱們的水師不太爭氣,指望不上他們吶。如今有一股洗劫了金華的倭寇,人數甚眾,足有三千多,他們穿上自金華府庫中繳獲的官兵衣服,一路堂而皇之地南下。由於他們軍中有熟悉漢話和軍制的假倭,所以扮得維妙維肖,竟然騙過了沿途州縣和衛所官兵。他們進入仙霞古道因為沒有通關諜文而強行闖關,殺死了守關的一所官兵,有個機靈計程車兵裝死瞞過他們,這才飛馬搶在他們前邊趕來報信。炳文吶,這是個好機會,倭寇還不知道行藏敗露,要是能趁機盡殲這夥倭寇,我們在總督大人那兒也有個交待,本官想來想去,只有派你去才能放心得下,事成之後本官保舉你為泉州參將兼遊擊將軍,你看如何?”阮大人話音剛落,汪知府已眉開眼笑地拱手道:“恭喜何將軍,阮大人對這一戰是勢在必得,特意撥了‘霹靂雷火炮’八門,助你一戰功成。呵呵呵,將軍為福建立下首功,前程何止一個參將?跟著阮大人,早晚是一方封疆大吏。呵呵呵,對了,我的小妹一直仰慕將軍的威名,常說福州城內四萬官兵,頂天立地的大將軍唯你何遊擊一人哪!聽說何將軍如今孤身一人,尚未續絃,等你凱旋歸來,本官想請阮大人為舍妹作媒,你我兩家結為秦晉之好,還望何將軍不要嫌棄。”汪家的伊人小姐?何炳文想到她頓時不寒而粟,身上馬上涼快了許多。汪知府的小妹汪伊人,如今年方二十一歲,聽說容貌極美。她是嫁過人的,可惜夫家短命,如今一直住在孃家沒有再醮。按說以何炳文的年紀和汪知府的地位,能續絃娶這麼個年輕美貌的大家閨秀,也算是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