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的少年丟了出來,之後便轉身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婆婆!”少年想追上去,卻發現已經看不到那瘦小的身影了。
江湖抓起少年,像拎小雞一樣把他帶回了客棧,然後交給店小二。要是盤問下去,八成又是滅門報仇之類的事,他打算明天東伯男回來的時候把這小子丟給他處理。
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躺在床上的江湖煩躁的翻身。
他其實並不介意這些人在鬼林露宿,畢竟他們都堅持不了三天,這兩個人可能是唯二的意外,可是為什麼總感覺好像有什麼被忽略了呢?忽然他坐起來思索著,他能聽到任何人的氣息,但是唯獨聽不到妖巫族人的。而今天晚上那老太婆出現的時候,他幾乎一點也沒覺察到。
想到這裡,他翻身下床去店小二房裡揪出那小子,在視窗就著月光逼問他,“你婆婆平常就是那個樣子嗎?平時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少年打著呵欠回答,“我說了我也很少見到她,但每次她都是那個樣子。要說奇怪,那就是她喜歡盯著我的眼睛。”
江湖顫抖著捧起他的臉,少年抬眼,窗外的月亮映在他的眼睛裡,那雙眼睛很熟悉,因為他曾在水中、鏡子裡看過千萬次。
這少年的眼睛幾乎和他一模一樣。
江湖想起他和月色第一次見面時,她捧著他的臉說:“月亮在你的眼睛裡。”
他鬆開手捂住自己的臉。為什麼沒發現?為什麼沒發現?他跳出窗外拚命的跑向那個洞。在漆黑的洞裡什麼也看不到,他於是細細的把洞裡摸了好多遍,一直到天亮,他疲倦地倒在沙子上。摸到角落的罐子,遲疑了一下,他拿起來搖了搖,發現裡面有東西,走出洞倒出來,卻只掉落一些垃圾。他一一翻看著,有幾片炭條,還有幾張迭得整整齊齊的白色方塊,攤開來是幾張沾了墨汙掉,寫滿字的草紙。那是當初他胡亂編排名錄時抄給東伯男的大綱,因為沾了墨就丟棄了;還有個布條,是有天下雨他綁褲腳時覺得太長割下的;最後一樣東西細細的像是頭髮。他就著晨陽看過去,那是十幾根頭髮編成的小辮子,頭髮有長有短,髮色也是兩種交錯在一起。
他流著淚看著它。這就是結髮吧!
站在原地一天,心裡空得什麼都沒有。
江湖拿著罐子走回客棧,再沒有更深沉的絕望可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了。
在他沒有察覺的時候,他再一次拋棄了月色。她不會原諒他了,因為連他自己都不原諒自己。
所有的不合理終於有了解釋,也許月色一直在他身邊,兩年多前,他從靈巫山下來的時候,月色很可能就跟著他了,所以後來的無數夜裡才會夢到月色看著他,因為那是真的,月色真的在看他,甚至在客棧裡無數次被注視的感覺也不是幻想,只是……為什麼領悟總要在失去之後。
第八章
江湖又開始喝酒了,喝一種摻了很多水的菊花酒。
在那次錯過月色以後,他再感覺不到被注視的目光了。他甚至也沒臉再對人說起月色的一切,唯一能做的,就是沒日沒夜的在鬼林裡尋找,幻想月色會回來看看。
時隔半年,天下已經太平了,風三輔佐著新帝,將整個皇朝慢慢推向正軌。雖然還是天曦皇朝,皇帝還是姓莫,但整個朝廷幾乎全換了新血。
風三還了葉雲寒的五十萬兩銀子又加了五十萬兩利息,他也實現了對江湖的承諾,天下第一客棧的官方匾額正在客棧的倉庫裡喂老鼠。現在的江湖客棧已經不需要任何招牌點綴,光是它的名字就足夠震撼天下了。
江湖微笑著在櫃枱裡一邊喝著很淡的水酒,一邊撥著算盤。很破的江湖客棧大堂裡坐著他的朋友們。
既是不良神醫又兼八卦神手,還自稱憂鬱的百恨公子東伯男,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