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受這樣的苦?
將披風輕輕蓋在她身上;玲瓏剛想出聲喚道;卻被身邊突然出現的人用目光制止。
似是已經習慣他突如其來的出現,玲瓏咬了咬下唇;悄悄退下。
皇甫覺將人抱在懷裡時;她的瘦弱仍是讓他的心輕顫一下。還未到屋,便感到懷中的身軀僵硬了起來。他的腳步頓了頓;依舊向前走。將人放到床上時,才淡淡開口,“醒了?”
睫毛顫了顫,睜開時薄霧初起,蘊藉迷濛,隔著這霧,他望不進心中迷障。
燕脂靜靜望他半晌,隨後一笑,喚道:“皇上。”
手腕依舊在他的掌中,聞言便緊了幾分。她皺了皺眉,他似是一驚,迅速鬆手起身。
隔著床幃望著她,目光初時便有幾分陰鷙,隨即便隱藏起來,平淡著語氣,“朝中無事,便過來看看。”
燕脂眉目不動,輕輕的嗯了一聲。
蟬翼紗遮住了光,在他的臉上投下了淡淡剪影。隔著這般近,竟有些瞧不見他的臉,只心裡彷彿覺得他清瘦了許多。
心中莫名酸楚起來,連帶著胃也翻卷。
只剛剛欠身,一隻手臂已橫過來,將她攬在懷中,探手取過床腳的繪金藻小痰盂。
胃中早已空了,只嘔出幾口清水。
抬起頭來,便對上他直直凝視的眼。痛楚、慌亂、歉疚、惱怒,還有。。。。。。恐懼。
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一怔之下便下意識的安撫一笑,“。。。。。。沒事的。”
皇甫覺沉默著將她放下,返身倒了一杯茶,鳳眸暗暗,嘴唇緊抿。
他身上有淡淡的梵香,自她返宮後,清晨枕畔,常常會有殘留的同樣的香氣。
他從來這般霸道,即便從不在她的面前出現,也不曾退出她的生活。不加掩飾,或許還有幾分刻意。
換了香,大約為的是這香味醇遠,利於安眠。
只覺他的視線無處迴避,空蕩蕩的胃又痙攣起來。
皇甫覺的目光慢慢移向腹部,錦被下的人蒼白羸弱,只能看出微微的凸起。
皇上,皇后娘娘自孃胎帶來的寒毒,身子虧損已久,又遭過重創,氣血兩虧。若執意保胎,恐怕會一屍兩命。
他的目光越來越專注,眼角斜斜上挑,煞氣忽隱忽現。燕脂的手在錦被下悄悄攥成拳。
皇甫覺忽然傾身上前,緊緊將她一抱。
她愣住了。
重紫色的袍袖上夔龍紋細細蔓延,密密的貼在臉頰。隔著衣服,能清楚的感覺到他在輕顫。
心跳突然清晰。
還未來得及推拒,他已抽身離開,鳳眸之中已是一片平靜,若無其事。
“宮中來了新廚子,餓了嗎?”
每天都會有新廚子吧。一月餘的時間,她已嚐到了塞北到江南的美食。只是再多的美食,都是味同嚼蠟。味覺也像心思一樣,如昨日黃花,殘破不堪。
卻是不能搖頭,她若搖頭,恐怕會連累一大批無辜之人。
這般近,這般遠,這般冰涼徹骨。只能用力的攥緊掌心的串珠,拼命去汲取這唯一的溫度。
“皇上,臣妾的手痠了。”連彈了一個時辰的琴,手腕已是酸楚不堪。梅尋幽不加掩飾,直接將手伸到他的面前。
皇甫覺拿下她的手,懶懶說道:“愛妃辛苦。”
梅尋幽直直的看著他,“皇上有心事。”女兒家的心思總是敏銳的,他的心沒有在這兒,連她故意彈錯了曲調都沒有發覺。
皇甫覺斜睨著鳳眸,水榭的風吹亂了鬢髮,一時間,雙眸似是揉碎了漫天星光。他將她攬了過來,湊近她突然羞澀的臉,“小幽喜歡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