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禮:“多謝王爺前來探望。”
懷王看著她微笑道:“賢弟怎麼出來了,傷處現在如何?”
歸旋道:“王爺也看見了,雪丹並無大礙,只是藉機躲著,免得再在圍場之上丟人而已。”
懷王開懷大笑:“賢弟與愚兄不謀而合,真乃我知音也。”
原來這一日,懷王也告病休息。
歸旋搖頭笑笑,對懷王道:“既然我與王爺的病體都大有起色,月晏,便請你陪我和王爺在這營地之內走走如何?”
月晏沉吟片刻,道:“是。”
***
三人走到一處僻靜寬闊的空地,月晏站在稍遠處靜靜等候。
歸旋迴頭看著懷王,“王爺,過兩日我就要離開圍場了。”
“哦?賢弟就這麼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懷王調侃。
“是的,無論是這圍場還是這官場,都是是非之地,”歸旋說:“我離開後便會辭官歸故里,日後恐與王爺再無緣一聚,雪丹在此別過。”
偃修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一時間,心底風起雲湧,他在他身上下了那麼大功夫,他居然要走?他居然要走?!數年心血怎可這般就毀於一旦?
他平了平心緒,微笑道:“賢弟何至於此。南侯為賢弟御前請官,群臣見證,你若這般走了,豈不讓南侯難堪?”
“正因為他為我請官之事太過鋒芒畢露,我若真去當了這個官,勢必會引人側目、惹人非議,”她徐徐道:“我離開,於侯爺、於殿下,都利大於弊。”
偃修瞳孔微不可見底一縮,接著神色復常沉默不語。
她坦然明朗地一笑:“我與侯爺嘗談起殿下,侯爺言,殿下才智縱橫、志向高遠,來日定如匣中明珠大放異彩,他祝殿下有朝一日大展宏圖得償所願。”
偃修看著她目無表情靜默不語。
這樣一個其貌不揚的人,如落葉般忽然而來,又山風般忽然而去。她的眼睛很有意思,像夏日晴朗的天空般坦蕩無餘還有些溫柔的無邪浪漫,這一看就是個傻乎乎讓人心安的人,可偏偏總是這樣語出驚人、一語中地。
他笑了起來,“雪丹,既然你至此一別再無歸期,那再叫我一聲大哥有什麼關係?”
歸旋微微怔著,過了片刻也笑起來,她退後一步畢恭畢敬彎腰一拜,“大哥守望相助之恩,雪丹在此謝過,前日有緣得聽大哥一曲天籟之音,實雪丹之幸也。”
偃修舒眉而笑,目光朗澈卻帶著莫名的情緒,似悵然又似快慰。他伸手取下腰間的碧玉笛,橫笛唇間吹奏起來。這一次的笛聲坦坦蕩蕩直抒胸臆,風鵬翱翔九萬里,笛音開闊如陽光俯灑下的原野和山川,雄渾而孤傲無比,然笛音深處漸起落英,月光如許,寂寞一縷,心事無可訴。慢慢,一曲終了,繞樑不絕,如飛吹餘音悸動飄逸。
他轉身將手中玉笛遞給歸旋:“雪丹,此笛是我多年舊物,你若不棄,便拿去做個紀念吧。”
歸旋頓了頓,接過玉笛,低聲笑道:“謝謝大哥。”
偃修問:“賢弟故鄉何處,若是有緣,為兄或可去探訪一聚。”
歸旋答:“雲州。”
偃修朗然笑道:“若是幸運,十年之內我會巡視邊城,請賢弟持此笛於我一見。”
若是不幸,只能黃土一杯埋枯骨了。
歸旋道:“好,我與大哥有緣再見。”
***
二日後,中郎將楚雪丹告病離開圍場。
次日,靖南侯夫人楚歸旋迴到靖安侯府。
作者有話要說:
☆、之儀
歸旋合上案上的賬本伸手按揉了一下肩膀,一旁乖巧的秀雯立刻上前給她按摩,雪芸蹲下給她捶腿,可人也跑過來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