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花從枝頭落下,灑在他的肩上,就像是新雪一樣乾淨。
這個畫面被桉琳寫在了信紙上。
落落想著便覺得喜歡,於是非常認真地畫了下來,然後還是很喜歡。
牧夫人不知道汶水道殿裡曾經真的出現過那個畫面,自然也不知道她為何會如此喜歡這幅畫。
幾番思量,她覺得女兒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天選大典而動了春思。
深冬的白帝城依然溫暖,觀景臺上的梨樹即便忽然開花,也不會顯得太過匪夷所思。
於是春風來到了紅河岸,讓枝頭綴滿了白花,於是魔君從皇城前拾級而上,來到梨樹下,再也沒有離開過。
這些都只是為了一個畫面。
就像落落說的那樣,這畫面確實很好看,無論是滿樹梨花還是魔君本人。
牧夫人的心思果然縝密,手段果然非凡。
遺憾的是,她依然沒有辦法把魔君變成畫中人。
因為落落的那幅畫裡本來就已經有人,那是無法被取代的一個人。
“可以再畫一幅新畫,無論你喜歡什麼樣的風景都可以。”
魔君看著落落微笑說道。
不得不說,直至此時他的儀態都非常完美,沒有任何可以被指摘的地方。
無論你喜歡看什麼樣的風景,我都可以成為風景裡的一部分。
這是很動人的情話。
可惜還是無法打動落落。
她說道:“抱歉,我喜歡看的風景裡沒有你。”
魔君微微挑眉,說道:“卻一定要有他?”
落落說道:“我喜歡春風,喜歡新雪,先生他就是新雪,也是春風,而你不是。”
魔君的墨眉挑的越來越高,寒意漸生,問道:“為何?”
落落說道:“新雪春風最乾淨,先生就是這樣的人。”
觀景臺上一片死寂。
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
魔君自嘲一笑,搖了搖頭。
他的眼裡沒有任何笑意,寒意更深數分。
所謂風景,本來就是要看觀景者的心意。
畫中人,自然便是意中人。
他若再繼續糾纏,不免會有些丟臉。
他是魔域雪原的主人,世間最尊貴的神族,怎麼有忍受這樣的羞辱?
“原來軒轅破說的是真的,陳長生居然與你有私情。”
他唇角微揚,帶著一抹譏誚之意說道:“你是他的學生,他竟然都能下手,這樣的人也能稱得上乾淨?”
“你又錯了。我確實喜歡先生,但先生一直只是把我當學生看,他又有什麼錯呢?”
觀景臺上依然安靜,只能聽到落落的聲音。
她這句話是對魔君說的,也是對四周的那些妖族大人物說的,更是對整座大陸說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緊緊地握著拳頭,聲音有些微微顫抖,臉上卻沒有任何羞意,顯得格外堅定。
魔君看著她面無表情說道:“居然喜歡自己的先生,你知道羞恥二字怎麼寫嗎?”
落落盯著他的眼睛說道:“你殺死了自己的父親和所有的兄長,難道有資格教我這羞恥二字怎麼寫嗎?”
魔君依然面無表情,但已經開始憤怒起來。
他發現自己面前的這個小姑娘有一種很奇怪的真實魅力。
她說的每句話都無比真誠,讓人不得不信——哪怕是在攻擊對方。
也正是因為這種真誠,他才會真的憤怒起來。
沒有誰能夠看出魔君這時候的真實情緒,除了落落。
她很認真,而且很好奇地問道:“你想殺我?”
魔君微怔,又發現了這個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