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彷彿剛剛發生了一場小規模的戰爭。
滿地屍首間,只有一個人還活著,他慢慢地站了起來,轉身望向陳長生。
在如此嚴寒的天氣裡,他只穿著件單衣,袖子還捲了起來,小臂裸露著,同時他的褲腿也要比一般人要短一截,看著有些滑稽,但如果聯想到他是為了出劍以及奔跑,則會讓人生出一道寒意。
他還是和以前那樣。
陳長生彷彿看到了當年大朝試時,站在離宮外晨光下的那個少年。
晨光微晃,時間便已經過去了五年。
陳長生向他走了過去。
折袖向陳長生迎了過來。
陳長生張開雙臂,準備以唐三十六的方式進行一次熱情的擁抱。
折袖卻握住了劍,眼瞳深處隱隱可見一抹豔紅,竟是準備狂化變身。
陳長生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發現他正盯著南客,才明白過來,說道:“沒事。”
折袖沒有放鬆警惕,盯著南客說道:“這是怎麼回事?”
當初在周園裡,他沒有與南客真正朝過面,但以他的性情,事後自然做過很多的調查,隨時準備著將來的再次相遇。他沒有想到,再一次看到這位魔族小公主的時候,對方會跟在陳長生的身邊,而且明顯是以追隨者的姿態。
陳長生放下手臂,用眼神示意此時不便細談,說道:“以後和你解釋。”
然後他望向滿地的屍首,問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有人擔心你從北邊走,派人過來截殺你。”
折袖說話的語氣還是像以前那樣平淡,或者說漠然,彷彿什麼事情都難以讓他的情緒發生太過激烈的變化。
比如這些血腥的畫面以及隱藏在背後的陰謀——行刺教宗可不是一件小事。
南客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帶著警惕與不信任:“這些人都是你殺的?”
她不認識折袖,但能感覺到折袖的危險程度,警惕理所當然,至於不信任也是自然之理。
能被派來截殺陳長生,這些熊族戰士與人族士兵必然戰鬥力極其強大,必然有很多強者。
折袖再如何擅於作戰,也沒可能一個人殺死這麼多敵人,而且對方一個人都沒能逃出去。
陳長生也覺得很奇怪,就算這三年時間,折袖在雪原裡境界突飛猛進,也應該到不了這種程度。
“我有同伴。”折袖說道。
彷彿是要給他的這句話做一個證明,很遠處的山樑上忽然傳來很多聲淒厲的狼嚎。
“部落裡有些小傢伙偷偷跑了出來,現在跟著我,另外,蔥州那邊也有些熟人。”
折袖對陳長生說道:“人熊族向來狡詐,我們在這裡埋伏了三天,然後……”
陳長生忽然覺得心情很好,沒有在意他後面的講述。
狼族對摺袖的態度似乎正在發生某種變化,而且他現在居然也有熟人。
換作當年,這是很難以想象的事情。
命定天煞孤星的折袖,居然也會有同伴?
看來國教學院的那段日子,對在裡面生活過的每個人,都帶來了一些無法忘記的變化。
……
……
當天夜裡,他們三人在山谷那方的一片戈壁裡留宿,上風頭聞不到血腥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折袖便在堅硬冰冷的地面上挖出來一個深約三丈的斜向洞穴,洞底很乾燥,還有些暖意,也不用擔心被野獸騷擾。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折袖就是這樣生活的。
南客在洞底鋪好被褥,便躺了上去,陳長生取出金針,開始替她治病。
待結束治療,南客已經入睡,他把被子往上拉到她的頸間,然後轉身出了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