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君儀目光一閃,在華天虹臉上一掃,笑道:“女大十八變,也許秦碗鳳變得比我美上十倍了。”
華天虹微微一笑,暗道:“女人也怪,不管品德,不論文武,當求美色勝人。”
他起身離座,拱身道:“在下另有要事,改日再向姑娘討教。”
白君儀臉上,剛剛才有幾分歡愉之色,見他要走,霎時又黯淡起來。
華天虹聰明絕頂,年紀輕輕,卻有察顏辨色之能,見她意興蕭索,忽忽若失,不禁暗暗想道:這女子雖驕橫自大,行事偏激,若就潔身自好而論,倒也難能可貴。
他轉念之下,不覺泛起一片憐惜之感,道:“今日晨問,任玄命人向我役帖,我須向他索取一樣藥物,因而答應回拜。”
白君儀悠悠說道:“那是昨晚間的事,你大概要往一元觀一趟?”
白君儀心高氣做,丟苔眾生之內,本無她所矚目之人,但與華天虹相識後,逐漸為他那不同凡俗的英雄氣概所傾倒,芳心之內,早已暗暗生出愛慕之意,這一股傾慕之意,乃是逐漸孕育而成,較之一見鍾情的情意,猶要深刻十分。
這一片情感,自兩人相識之時肇始,至黃河岸上,華天虹吞食“丹火毒蓮”自盡之時形成,但是為時已晚。當白君儀覺出,自己心田深處藏了一個男人的影子,終生難以抹去時,華天虹已死,秦碗鳳與宗氏三虎業已南下了。
當華天虹再出江湖、曹州“跑毒”的訊息傳至大巴山時,白君儀的芳心之內,說不出是喜是憂。她感到急於要見此人,但知兩人有一段無法抹煞、難以彌補的嫌隙。那嫌隙好似一條鴻溝,將二人分隔在兩旁,永遠無法接近。她心頭實是萬分悲苦,但除了暗自傷懷,引咎自責外,還不能厚下臉皮,傾吐心頭的衷曲,倘若不論往事,她也足堪憐憫了。
華天虹雖不十分了然,但能瞧出白君儀態度大變,反敵為友之心,絲毫不加隱晦。他覺得尷尬,一時間,舉棋不定,竟左右為難起來。那小靈胸無城府,見華天虹要走,白君儀有挽留之意,頓時拉住華天虹的膀臂,拖他坐下,笑道:“你好生無禮,咱們小姐的話尚未問完哩!”
華天虹苦苦一笑,重又坐下,這一次小靈沒有規矩,白君儀視若未睹,亦不講話。
忽聽一陣步履之聲,那酒樓的執事領班領著一個白衫少年,由小徑上走了過來。
小靈雙目一睜,道:“谷公子也到曹州啦!”
白君儀一瞧是谷世表,兩道黛眉頓時一皺,美眸一轉,迅即向華天虹望去。
谷世表早已看清了亭中的三人,這時疾走幾步,踏入亭中,朗聲笑道:“賢妹好啊!不聲不響就走了,趕得愚兄好苦!”
白君儀暗暗慧怒。此時此地,她實不願有人打擾,又恐華大虹不悅,含含糊糊地點了點頭,兩道訪惶無主的目光,重向華天虹臉上望去,似是要看他的臉色行事。
華天虹目光一閃,朝谷世表望了一眼,暗道:我正想告退,你來得恰是時候。他起身離座,及待再次向白君儀告辭。
忽聽小靈笑著道:“谷公子,這一位就是昔日的皇甫星公子,如今大名叫做華天虹,是曹州響噹噹的人物哩!”
谷世表早已看出華天虹是誰。這時雙眉一揚,故意朝他從頭至腳打量一眼,刷地一聲,開啟摺扇搖了搖,笑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子搖身一變,果非昔日吳下阿蒙!”
華天虹胸懷大志,時時以誅滅群邪、重整武林為念。他所耿耿於懷的,乃是無量神君、白嘯天、任玄、及那通天教主等絕世的魔頭。似谷世表這等身份武功之人,他實未曾記在心上,但見谷世表那副趾高氣揚、目中無人的模樣,也不禁怒氣上衝,憎惡之念油然而生。
谷世表苦戀白君儀,雖無進展,卻未斷絕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