酊大醉,結果樂極生悲,等他醒了酒已經被鍾天政的人擄走,成了階下囚。
卷宗後頭是幾次審訊的情況,厲俊馳拒絕了鍾天政的招攬,幾名看守對他毫不客氣,動輒棍棒加身。他被關這幾個月,真應了那句話。不死也脫層皮。不過鍾天政留著他性命,擺明了就是想用他,故而厲俊馳罪是遭了不少,卻也沒有被打死打殘。
文笙一目十行看完,換了一本甲七房的卷宗來看。
沒想到這房裡關著的還是個熟人,羽音社的樂師韋宗。
說起來這韋宗真叫倒黴,當初跟著張寄北到奉京刺殺建昭帝,事情未成,返回江北途中被文笙抓住,想用他們來交換厲建章等人,關了好長時間,後來好不容易等到紀南棠率兵佔領蘭城,把那些被扣住的樂師救出來,他們幾個才恢復了自由,誰想又被鍾天政盯上。
文笙將桌案上的卷宗一一翻完,心中大致有了數,這牢裡關著的人大抵分為四種。
有像厲俊馳這樣的一方大豪,手下聚攏了上千的兵馬;有在兩軍交戰中失蹤的朝廷官員,還都是些能吏;也有世家子弟,除去這三種人,剩下的則是樂師。
文笙回頭,自書架上堆放的卷宗裡抽了一本,封皮上寫著付蘭信。
只看這名字,文笙就隱約有所聯想,翻開來看,果然是百相門門主付蘭誠的胞弟,付春孃的親叔叔。
文笙將前面的幾頁粗略翻過,後頭有價值的東西來了,付蘭信親筆供述了付家以及百相門的一些齷齪事,若是真的,足夠令付家滿門在江湖上聲名掃地,更別說還涉及了幾件觸犯朝廷律法的大案子,卷宗最後,則是付蘭信痛罵建昭帝父子的造反宣告。
就像被馴服的兇獸會將柔軟的腹部對著主人,付蘭信顯然已經被鍾天政收服,只要鍾天政捏著這封足以令付家滿門抄斬的宣告,不管叫付蘭信做什麼,他都不敢有半點違逆。
文笙將付蘭信的卷宗丟下,再看滿架卷宗堆得像小山一樣,不禁嘆了口氣,這看起來就是鍾天政的大半勢力了。
不管怎樣,先救人吧。
文笙自一進門的牆壁上摘下長長一串鑰匙,找著甲七房開鎖,藉著微弱的燈光辨認了一下,裡頭躺在乾草上呼呼大睡的可不正是韋宗。
文笙拍了拍他,韋宗睡得很熟,竟然未醒,文笙見一旁的破海碗裡剩了大半碗冷水,拿過來徑直潑到他臉上,蹲在旁邊,喚道:“韋樂師,醒醒!”
韋宗朦朧醒來,哀聲道:“別……”話音未落,兩眼猛地睜圓,他認出了文笙。
文笙問他:“能動彈嗎?”
韋宗吃驚地張大了嘴,等文笙問他第二遍,才抹了把臉,連聲道:“能,能。”
文笙把鑰匙塞給他:“守衛睡著了,你快著點。去把所有的牢門都開啟,裡面的人弄醒,我帶你們離開這裡。”
韋宗感覺自己就像做夢一樣,顧文笙怎麼會在這裡?
直將對方的話在腦袋裡重複了兩遍,才如夢方醒,知道時間緊迫,自草堆上爬起來,踉蹌著去隔壁開門。
文笙交待了他救人,便轉身回了那第一個房間,匆匆從架子上又拿了本卷宗。
這次是個名叫姜長亭地方官,官不大。只是個縣令,和付蘭信不同,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姜縣令熬過了十餘次嚴刑。兩腿生生打廢,一直沒有屈服,最後一頁紙上赫然注著“放棄”二字。
文笙知道,鍾天政的“放棄”絕不會是好端端地將人放回去,手段如此血腥粗暴,難怪他那些手下見了他一個個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大氣也不敢出。
文笙藉著燈光一本一本翻得飛快。時間緊迫,她還要帶著這二三十號人離開雲峰,躲避鍾天政的追殺。不可能帶這麼多卷宗上路,只能憑著記憶將它們全都記在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