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煙市巷到路軼家有一段距離,開車大概要二十分鐘。
在鬼界待了幾天,陶燁反而有點不適應人間的節奏了。他將頭抵在玻璃車窗上,盯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車輛。在光影飛速的變換之中,他感覺全身都累得慌。
坐在後排的廖稚一直和路軼聊天,聊天的內容無非就是神界和鬼界的工作。
陶燁聽得無聊,索性閉上了眼睛。他從小就不是喜歡看新聞的人。
如果鬼界和神界有新聞聯播的話,那這兩個人絕對可以去做特約評論員了。陶燁這麼想著,昏昏沉沉,陷入了半睡半醒的迷糊狀態。
直到車子停在澄空廣場的地下停車場,陶燁才迷迷糊糊地半睜開雙眼。
「到了?」他嘟噥著問了一句。
「嗯。」路軼幫陶燁把安全帶解開,先下了車,從後備箱拿了什麼東西。
澄空廣場的地下停車場很大,停車位上停著的車子大多都是豪車,一排看過去,奢華無邊。
路軼的車位是離電梯口最近的一個,和其他車位不同,路軼的車位更像是一個小型車庫。
陶燁坐正了身子,看到路軼和廖稚已經下車了,於是他也下了車,跟在二人身後進了電梯。
電梯裡,高階香氛的味道彌散在空氣中,陶燁說不上討厭,卻也不是很喜歡。
像小孩子一樣,陶燁的喜好非常質樸。
有些香薰聞起來很貴,可他就是覺得不好聞。小孩子只偏愛自己喜歡的,很少因為別的原因,而去嘗試喜歡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
廖稚和路軼還在說著什麼,很有興頭的樣子。
路軼對廖稚說的話題很感興趣,時不時問幾個問題,並對廖稚的回答分析一番。
電梯玻璃牆面外,草木和街燈極速遠離陶燁的視線,他突然晃了晃神。
自己的靈魂,曾經也是這樣嗎?
曾經的自己,也和他們一樣漂亮,深思熟慮,就像是人類經常設想的神明那樣嗎?
路軼穿著銀灰色的西裝套裝,外面套著一件長至腳踝的花灰色氈料大衣。頭髮隨意地散在額前,可以看出,這種隨意絕不是凌亂,而是精心打理過後的自然感。
而廖稚則一身休閒裝,芒果色的粗棒針高領毛衣,配上格子休閒褲,褐色羊羔絨的外套被他抱在臂彎裡。
這一身穿搭最為點睛的是,廖稚的脖子上掛著一條拳頭大的寶石毛衣鏈。陶燁隱隱約約記得,這個牌子的珠寶沈珠也戴過,應該價值不菲。
陶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休閒衛褲,和腳上那一雙蹭了灰的球鞋,心裡突然有點堵。
他感覺路軼和廖稚才是一個世界的人,而自己和他們格格不入。
即使他在s市人間辦賺到了很多錢,依然不能消弭時常出來作亂的,那一點點微不足道的自卑感。
電梯還在上行,一陣狂風卷攜著黑雲,漫過s市上空。
窗外流動如野馬的雨雲,在碰到電梯玻璃外壁的一瞬間,留下一道道不規則的水流。
「下雨了。」
陶燁盯著玻璃牆壁上泛著環境光的雨痕,心裡感覺更不痛快。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很討厭雨天。
停止了和廖稚的對話,路軼將目光轉向了窗外,盯著窗外灰濛濛的夜雨雨幕。
氣氛瞬間安靜了下來。
和陶燁一樣,路軼也不喜歡雨天。
從某種程度上講,路軼覺得自己和陶燁很像。
陶燁就像是一頭久困於籠中的小獸,但始終保持著某種希冀。而路軼也是這樣,他一直覺得,這世界並沒有看起來這麼糟糕。
……
路軼的公寓面積很大,空房間很多。陶燁和廖稚就在路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