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千代田區,超自然研究所。
荒木宗介一行人離去後不久,戴著蛤蟆墨鏡、秀髮飄逸的望月澈,不知何時雙手插在浴袍寬袖中,側靠在了那古樸的會客室門框上。
“雖然和我沒啥關係,但這麼輕率地就將《竹取繪卷》交給這幫老弱病殘、非專業人士集聚的除靈者協會,真的不怕把事情變麻煩嗎?”
他此刻似乎剛剛洗浴完畢,透過浴袍寬大的領口,能夠看見焦炭般漆黑的肌膚從左臂一路往上延伸到手臂肱三頭肌中央的位置。
“與其期待你用那隻‘鬼手’將怨靈轟殺成‘靈魂塵埃’,那確實還不如交給除靈者協會試試來得有希望。”
背對著他,望月康司正襟危坐,優雅肅穆地端起手中的熱茶,低頭輕抿了三口。
“更何況,那幫‘老弱病殘’和‘非專業人士’裡面,今天不是有人讓你吃癟了嗎?”
“咳咳……我當時只用了一成,正好又被這隻手反噬,才一時不慎……不過,那名惡僧也算是有幾分實力。”
聽見這個話題,望月澈有些尷尬地輕咳,卻沒有一絲惱怒的意味,反倒讚了對方一句。
對他來說,只有棋逢敵手的強者,才能引起他的興趣。
“靈偵攝像頭記錄的影像,你都看了吧?”
似乎並不打算糾結這個話題,望月澈放下茶碗,拍了拍身前的矮桌,示意對方過來坐下。
“趁泡澡的時候覆盤了五遍……不用給我泡茶了,會影響我睡眠質量。”
望月澈跪坐到桌前,認真地和對方討論起來。
“關於那隻山男怨靈的殘骸,突然變異形成的鬼物,我對比了研究所和第九課檔案內所有的歷史資料,都沒有相似度50以上的存在。”
“哦?連研究所也……難道,這是全新的鬼物?!”
聽見望月康司的初步分析結果,望月澈故作誇張地挑了挑眉。
“不光如此,那東西明明是怨氣構成,自我修復和改變形態的邏輯,卻和靈體完全不同,反而更加傾向於生物的範疇……”
“我懷疑,那是藉助怨氣和靈體構成外在,但核心本源卻是完全不同維度的存在。”
一說到了自己的研究範疇,望月康司原本緩慢的語速,也隨之狂熱了起來。
“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麻煩玩意兒罷了。”
對於望月澈來說,無論什麼樣的敵人,都是一拳轟過去的物件罷了,唯一的區別只是判斷要出幾成力而已。
“戒驕戒躁、不要掉以輕心。特地調你回來,正是為了探尋藏前公寓內‘縫隙’、新型鬼物和可能出現的怨物的秘密。”
“是嗎,我還以為你調我回來,是為了讓除靈者協會和第九課那幫人下課的呢?”
“強大也好、弱小也罷,只要是人,就會有值得利用的地方。同樣,只要是人,也會有自己的‘價碼’和‘弱點’。從這一點上來說,人類,比那些無序、混亂的鬼物要可愛多了……”
“哼,我對你那些骯髒的《縱橫學》、《心計學》沒興趣,我先去睡了。”
聽見這個話題,望月澈額頭青筋跳動,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徑直轉身離去。
《陽明心計學》、《鬼谷子縱橫學》乃是由龍國傳入日本、被奉為經典的學派,大量應用於哲學、軍事、政治、商業,亦是望月氏族歷代通習的謀略。
不過因為童年的某些經歷,他對於這類工於心計的東西,向來極度反感。
“髒的不是謀術,而是人心罷了……你覺得,那位荒木君,實力如何?”
“你的,幾成能夠勝過他?”
待他走到會客室門口,望月康司幽幽的話語,又讓他止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