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空飛釣”既快又準,尤其出乎肖承遠的意料。在如此飛快前衝之際,突如其來地迎空當面飛來這一隻釣鉤,而且來勢又疾如閃電。肖小俠一驚,立即錯腰沉步,抑住身形。無如去勢太猛,剎勢太促,就在如此一頓之際,那隻釣鉤已經銀光一閃,貼近面門而來。
冷麵釣翁數十年仗以成名的一根釣杆,這杆上的功夫自是高人一等,“凌空飛釣”一經沽身,要想脫身,也屬非易。
肖承遠小俠剛一穩下身形,釣鉤已經貼面生風,銀光耀眼。小俠鼻子裡冷哼一聲,微一偏面門,右手一式“仰摘晨星”,食指與拇指微曲一鉗,一隻銀亮的釣鉤已經握在手裡,盲臂一沉,向外圍一抖,喝聲:“與我撒手。”
冷麵釣翁果然冷鋼釣杆掌握不牢,掌心一熱,就要脫掌而去。冷麵釣翁如果今天這冷鋼釣杆撒手,千山寒江數十年的基業,立即毀於一旦,關外武林,從此將銷了冷麵釣翁這一號。
利害相關,冷麵釣翁如何不瞭解這一點。好在他冷鋼釣扦彈力極強,當時左手持杆一抖彈動杆梢,卸去一股猛勁。左手同時揚掌吐勁,十五朵“毒楊花”,上七下八,飛舞無聲,徑襲而到。
肖小俠也知道冷麵釣翁斷不肯遽然撒手,甘心落敗,必然另有詭計,以攻解招。當下右手拈住釣鉤不放,立足旋身,轉面對立,正好此時十五朵“毒楊花”,無聲無嗅飛舞而至。
暗器出手無聲,功力已臻絕境,肖小俠不敢大意,左手一抽玉扇,一抖而開,“呼”地一聲,迎面一扇“排雲掃霧”,硬扇一股狂颶,掃向十五朵“毒楊花”。右手這才一鬆釣鉤。朗聲喝道:“冷麵釣鬼!你要盡食前言嗎?”
冷麵釣翁此時已是臉色紫脹,渾身顫抖,站在那裡神色變動無常。
忽然,一聲清脆如出谷黃鶯,婉轉如林間百靈,悠揚、聖潔,飄來一聲佛號。
肖小俠還沒有來得及回身,頓覺身畔微風飄動,人影晃動,一個身穿著灰色僧衣,身材纖削的比丘尼,越過肖小俠和冷麵釣翁對面而立。
幾乎與冷麵釣翁那一聲:“賊尼!千山寒江連遭破壞,都是你做的手腳嗎?”
同時而發的肖承遠小俠脫口而呼:“李……啊!悟非師太。”
這—聲呼叫,使得站在前面的灰衣小尼微側身形,現出她那美容其面,秋水為神的臉龐,低頭合掌,輕輕說道:“待與這位老施主說過之後,再來領教。”
遠在西南邊境,深居峻的精曇神尼惟一出家衣缽門人悟非,突然出現在這白山黑水的邊塞關外,豈不叫人感到意外。
悟非師太此時沉眉垂眼,合掌當胸,向冷麵釣翁一打問訊,低喧一聲佛號,說道:“老蓖主能容貧尼略進一言否?”
冷麵釣翁突然面色一整,又恢復他那種冰冷不動聲色的漠然表情,嚴厲尖刻一宇一句地說道:“老夫問你是否就是迭次破壞千山寒江的人。”
悟非師太說道:“不忍老施主數十年基業毀於一旦,關外英名付諸東流,權宜變通之舉,未及得老施主之面允而已,何敢輕言破壞?”
冷麵釣翁沉著臉說道:“你敢饒舌?”
悟非師太合掌喧了一聲佛號,朗朗說道:“老旗主!但請容我一言,再定饒舌之罪。老施主與這位肖小施主何仇?競至性命相搏?深言之,無仇無恨。至多也不過是意氣之爭而已矣,為意氣之爭,輕蹈百年之恨,老施主!這豈是明智之士年長如老施主者所願為?”
悟非師太言罷,冷麵釣翁已經眼光低垂,緊接著說道:“莫非黃粱一夢醒,百年人事已全非。老施主數十年千山寒江潛修所得,焉能受制於‘名利’雙關,而不能戡破乎?”
冷麵釣翁被這位突如其來的小尼姑,不輕不重地說了這麼幾句話,雖然沒有正中事實而言,但是,冷麵釣翁暗自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