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抵達了與壽州相鄰的光州。
陳聿修喝了口碗裡的稀粥,抬頭朝外看去。不過隨意一瞥,卻蹙眉細瞧起來。郭臨見狀,便也回頭望去。只見蓬外不遠的大道上,一輛高大莊重的紅木馬車被人攔下,那人焦急地扒開護衛,朝車中人喊著什麼。
郭臨眯了眯眼:“瞧這陣勢,該是此地的父母官了吧。”
“阿臨,他們好像在說漕幫的事……”陳聿修壓低聲音道。
郭臨嘆口氣:“果然是官商勾結。”她抬起眼,無意中瞧見攔車之人一張一合的嘴,便讀出唇語:“……城北的農夫……但那把劍似乎是楚世子的東西。”她猛地住了嘴,和陳聿修對視一眼。
“楚世子的東西?”車中的光州知州一個哆嗦,顫抖著伸手挽起車簾,“你瞧錯了吧?楚世子不是在壽州……”
明明在壽州出事的,可千萬別賴到我光州地界……知州腦海中念頭一閃,張口正要吩咐。眼前忽然一暗,卻是兩條長長的影子,擋住了車前地上的光。
郭臨輕巧地撥開護衛,走上前,袖袍一抖,亮出一塊銅牌。
就著陽光,上面“武衛”兩個大字分外清晰。知州的老臉上表情一滯,郭臨看在眼裡,冷笑道:“我身後那位是太孫少師陳大人,知州大人可掂量好了!”
知州顫抖著抬起頭,看到陳聿修正優雅地俯下身,朝著攔車之人問道:“那把劍在何處?”
“就是這個。”知州府內,先前攔車的僕從呈上一個長條形狀的包裹。
郭臨抬手接過,除去布包,露出裡面的三尺尚方寶劍。在看到劍柄上特有的花紋後,她再不存疑:“沒錯,是世子的劍。”她把劍遞給陳聿修,指著劍柄,“劍上有君氏一族的族紋,昌榮也有這麼一把。世子雖不常用劍,但這是能代表他的身份的東西,他斷不會隨意丟棄。”
陳聿修轉過身,看向那位僕從,“你是從何處發現這把劍的?”
僕從表情畏縮,張了張嘴卻不敢出聲。他尷尬地抬眼瞟了下知州,見對方理也不理,頓時把頭埋得更低了。
這都急得火燒眉毛了,還在那裡吞吞吐吐的。郭臨急得不行,舉手就要拔劍,橫裡伸來一隻手,攔住了她。
陳聿修一雙利眸瞧著那板著臉的知州,眉頭一挑,輕笑出聲:“據本官所知,今年入冬,三司中派往淮南的刺史……”他轉過身,安撫地望向郭臨,口中卻道,“是肱骨老臣劉御史。”
在他身後,原本還故作姿態的知州瞬間神色大變,額上直冒冷汗:“少,少師,這話可當真……?”
“劉御史麾下有三個能人。其中一個在刑部任職,出生淮南平鄉縣,家中父老曾以漁船為生,可惜捲入漕幫之爭喪命。”陳聿修淡淡一笑,“知州若覺得自己能逃過一劫,大可繼續虛與委蛇下去。”
“下官不是,”知州“咚”地跪倒在地,哀聲道,“下官不敢隱瞞,只是楚世子的事事關重大,下官卻這幾日才知曉,怕擔了重責……”
一旁的僕從見狀,再不敢推脫,忙道,“小的是在城西不遠的仙湖莊找到的,那莊子有個碼頭。附近的慣偷,前幾日見有大船來,便偷摸上船偷了事物。這把劍被一個農夫買到,農夫又帶到集市上賣,小的這才碰了個巧。”
“船?”郭臨呢喃道,她望了眼地上與漕幫勾結的地方官狼狽不堪的樣子,冷哼道,“可認識苗當家?”
僕從瞪大了眼睛,哆嗦了好一會兒,才顫抖著嘴唇答道:“將軍神機妙算,那正是苗當家的船……”
“什麼?!”郭臨大吃一驚。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劍,這把劍居然和三日前的自己在同一艘船上!那麼知道世子下落的,就是那時身在船上的人。這般生生的錯過,簡直令人腸子都悔青……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