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不能拿到檯面上來說。林續文也曉得淮東勢強,使諸人不會直接針對淮東,但淮東越是堅持什麼,許多人都會下意識的反對。
林續文知道他多言反而不利,只需要表明態度即可,能不能阻止謝朝忠領兵,就要看陳西言與左承幕等人了。退一萬步講,即使謝朝忠領兵成行,讓謝朝忠分掉嶽冷秋的勢,只要謝朝忠在徽南不大敗,最終也有利於減輕奢家在江西所面臨的壓力——這個局面對淮東來說,不能算最壞。
“兵馬雖足,錢糧如何籌之?”陳西言質問道。
“御營軍出征,江寧兵備所耗的錢糧,就能節減部分,猶有不足,應是陳相所慮,焉能以此事質問奉安伯?”餘心源幫腔道。
王學善說道:“所缺錢糧,戶部能擠出一部分來……”
王學善這句話最有分量,本來政事堂卡住錢糧不授,即使永興帝決意出兵,事情也能拖下來。王學善這麼一說,永興帝就可以繞過政事堂、軍領司,直接叫戶部籌措大軍出征的錢糧。
陳西言氣得吐血,他此前要加強江州,王學善左右推搪,戶部不願意多拔一máo,這會兒撕破臉,竟然願意為謝朝忠領兵擠銀子出來。
永興帝看向張晏,眼神異常的凌厲。
張晏心裡暗歎一聲,心知王學善、王添跳出來攪局,皇上的心思越發的堅定,再難更改。陳西言這時候若還不讓步,皇上怕是要當場bī得陳西言辭相;說到底,這件事能不能成,始終決定於皇上的態度,張晏說道:“內庫府或許能擠出三五十萬兩銀子……”
“御營軍不堪用,用之徽南,江寧危矣!”陳西言“撲通”在殿前跪下,死活不同意謝朝忠領兵從徽南打浙西。
“左一個不堪用,右一個不堪用,朕且問你,什麼才叫堪用?”永興帝厲言道,“這兩年來,每遇演武,朕多親臨,軍容、軍威雖不足稱百姓雄師,但也頗為可觀。再者言,不經歷戰事,御營軍何時能夠堪用?”
林續文默然無言,永興帝的心思都挑明開來了。
永興帝就是不信任外兵,即使曉得御營軍不能算什麼也認為當前的南線形勢,謝朝忠領兵從徽南出擊,不會有多大的威脅,恰是御營軍鍛鍊的一個機會……
永興帝急於擺脫當前藩帥擁兵重於外的局面,手裡沒有可用的jīng銳兵馬,談何削藩帥、藩臣的兵權?
這種急迫甚至急躁的心態,使得陳西言也再難給他足夠的信任。
陳西言在殿前頭叩得“嘭嘭”直響,永興帝惡言相向,殿下群臣皆是惶然。左承幕也走到堂前跪下,諫道:“徽南用兵,即使是上策,也應慎重待之。從徽州過來,經寧國到江寧,山川平易,無重兵塞防,江寧將受刀兵之險……即使非要從徽南用兵,宜用老將鄧愈。”
“鄧愈可為副帥,再選一個老成持成、知兵事的老臣,以為監軍使,遇事可以有個商議。即使決定從徽南再出兵,也斷不會輕率用兵,”永興帝從鎦金龍椅上甩袖站起來,說道,“你們所言種種不利,朕也不是沒有考慮。朕登基以來,也不是沒有經歷過險事,哪能事事都求穩妥?”
“皇上聖明!”程餘謙跪下喝諾,算是表個態。
他歷來是哪邊風大倒向哪邊,當前的形勢已經很明顯。再說御營軍的底子是江寧守備軍,要說御營軍一點都不堪用,程餘謙也不可會承認。
謝朝忠領兵一事,看上去沒有什麼好處,但至少眼下看來也沒有什麼壞處。再說了,誰能斷言謝朝忠領兵出徽南就一定會打大敗仗?
勢頹如山傾,見永興帝心意已決,而王學善、王添、程餘謙、張晏等重臣都紛紛屈服,陳西言也曉得他一個人再爭沒用,難不成真要拿辭相相bī?
陳西言滿面愴然的伏在殿前,說道:“老臣這副殘軀若能熬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