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濤還真沒下狠手,畢竟都是鄰居,鬧太大了也不好收場。他只是跑了一趟河北,從釣友那裡把打野雞的氣槍拿了回來,半夜去街對面的公廁,躲開攝像頭,把人家兩個後胎都打漏了。
補好了再停就再打,看看是補胎貴還是氣槍子彈貴,不到一週,沈福全就把車挪到舊鼓樓大街路邊去了,寧可多走幾百米也耗不起了。
輪胎這玩意不能老補,氣槍子彈打的傷口還和釘子扎的不一樣,有時候根本打不透,只把外皮打壞了一塊。這反倒比打漏了還操蛋,傷口稍微大一點整條輪胎就廢了,一對兒輪胎上千,誰和錢有仇啊。
報警抓人?別說沒人看見是誰打的,就算看見了也沒轍,沒有特別過硬的證據,派出所也沒法去洪濤家裡搜查。
其實讓搜人家也不搜,明知道搜不到何必去捅那堆臭大糞呢,不疼不癢但噁心啊。他敢追到所裡和你講理去,分局法制辦電話比所長記的都清楚,政策拿捏的比政委還有分寸。
“兄弟,這話就誅心了啊,咱街里街坊的,怎麼能幹那種缺德事兒呢!”口服但是心不服,洪濤才不稀罕,這事兒必須得否認,可以偷著幹,但不能明著說。
“那是、那是,不提了不提了……”沈福全也只能跟著一起否認,這就是街坊鄰居的相處之道,有些事明明知道是誰幹的,只要不到撕破臉當敵人的程度,就還得儘量維持著和平共處的關係。
保不齊哪天就會求到人家頭上,沒必要鬧那麼僵。還是那句話,不能不講理也不能全講理,具體分寸如何拿捏得慢慢悟。
“今天這是怎麼了?”饒了這麼一大圈,說了這麼多話,合算都是白費,想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得繼續問。
“裡面四十二號院後搬來的孃兒倆你認識吧?”這回改姓吳的給洪濤解釋了,沈福全藉口家裡有事兒溜了,其實是不想站在洪濤邊上假裝談笑風生了。
“必須認識啊,我畢業那年他家搬過來的。小夥子挺能幹,家裡裝修都是他張羅的,也挺孝順,從來不讓他媽著急。姓……劉?不對,姓……方?也不對,姓……”
其實家附近幾百米範圍之內,有名有姓經常露面的人洪濤都認識,只是有的能叫出名字,有的知道姓什麼,有的光聽說過外號。
老吳所說的這家人在衚衕中段住,就母親帶著兒子兩口人,當年搬來的時候兒子剛上高中,孃兒倆都挺本分的,不招災不惹禍,這麼多年了,也沒聽說他們和院裡的誰家紅過臉。也就是因為人家本分,不怎麼出來瞎聊,洪濤就記不清姓什麼了,確實不熟,說過話、見面點頭而已。
“姓竇,竇娥的竇!”老吳看著洪濤抓耳撓腮的樣子直撇嘴,以為這位是假裝記不清了,提前做好腳底抹油的準備。
“對對對,兒子跟了母姓,我還給人家起了個外號叫豆青蟲呢,這腦子,完啦!他家能出什麼事兒啊,難不成是進賊傷了人,怎麼還警察和救護車全給招來了呢?”
洪濤也不解釋,繼續問了下去。這要是別人家他能理解,有一個算一個、有一家算一家,沒誰敢拍著胸脯說和街坊鄰居沒吵過,保不齊哪天火氣大點吵架就升級成動手了呢,合理。但竇家孃兒倆應該不會,除非有什麼特殊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