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順手查了查a城火車的時刻表,明明可以安心了,可情緒彷彿還被一種陌生的慌亂牽引著,找不出原因,所以才更加煩躁。
理不清頭緒,他索性下床,從櫃子裡隨意抽出來幾件衣服,拿著洗衣粉出了門。
二十秒鐘後,寢室年齡最小的老六從被子中探出了頭,疑惑地看了一眼顧安空蕩蕩的床鋪,隨後把頭轉向室友,&ldo;大哥,老四他幹嘛去了?&rdo;
&ldo;洗衣服吧。&rdo;
&ldo;還這麼早&rdo;,老六垮下眉,&ldo;再說他昨天才洗的衣服。&rdo;
&ldo;不知道,可能是有心事吧,他一向這樣,煩躁的時候總要找點事情做。&rdo;
小少年咣當一聲砸回自己的床上,隨後抱頭哀怨,&ldo;我四哥他就是個妖怪。&rdo;
進入隧道前,火車發出了略帶悲愴的鳴笛聲。
明亮黑暗,周而復始,它略過了很多的風景,卻不為某一處徹底停留。
陳希凝神看著窗外,大人的交談聲,小孩的吵鬧聲,商販的吆喝聲不停地響徹在耳邊,所以那片哭聲變得越來越遙遠。
這幾天的經歷像是一場夢。
當她所害怕的一切終於來臨時,她忽然發現,一切都變得不再可怕。
因為不再有什麼,是不能失去的。
她隨著人流走出候車室,喧鬧的聲音一下子變得清晰尖銳,陳希下意識地捂住了耳朵。
直到被人攥住了手腕。
她錯愕地轉過身,在看清來人後,混沌的頭腦終於變得清醒。
她忽然想起葬禮上,小姑姑那個只有5歲的小女兒,淚眼朦朧地看著她,&ldo;姐姐,你為什麼不哭呢?&rdo;
&ldo;不想哭啊&rdo;,她從嘴角擠出一抹笑。
&ldo;騙人&rdo;,小姑娘肉肉的小手撫上她的眼睛,&ldo;姐姐的眼淚明明就快要流出來了。&rdo;
她伸出手慈愛地摸了摸她的頭髮,&ldo;真羨慕你。&rdo;
跟著大人一起哭,卻不知道為什麼流眼淚。
她知道因為什麼而悲傷,卻只能咬緊牙關不讓眼睛變得模糊。
那個疼愛她的人至死都不願意讓她知道真相,所以哪怕裝,也要繼續裝下去,至於那些大人,反正在他們的眼裡,她早就難逃冷漠無情的形象。
可是當她跪在那裡看著爺爺微笑的遺像時,眼淚忽然毫無預警地奔騰而出。
其實做到,永遠都是另外一回事。
顧安感覺到手背上的濕潤,無措地鬆開了手。
&ldo;你怎麼了?&rdo;
&ldo;沒什麼&rdo;,陳希吸吸鼻子,並不打算解釋,&ldo;我一天多沒吃東西了,你能帶我去吃飯嗎?最好是很辣的那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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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安把熱湯推到她的面前,&ldo;你胃不好,最好不要空腹吃辣,先把湯喝了。&rdo;
她聽話地拿起湯匙,像個沒有意識的小木偶。
儘管他有千萬個問題想要問她,但這種情況下,終究還是問不出口。
當言語變得毫無意義,沉默與陪伴,無疑是一劑良藥。
十分鐘後,陳希放下筷子,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對面的少年,&ldo;我這幾天太忙了,總是顧不上吃飯,所以今天吃得多了一點。&rdo;
他平和而寬容地笑了笑,&ldo;沒關係,反正我不怎麼餓。&rdo;話音落下,顧安從揹包裡掏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禮盒,&ldo;室友的姐姐結婚,他帶的喜糖,我給你留了一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