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突地變得如此潦倒,即便冷淡如莫邪,也覺得不忍卒睹。
他去攙扶於她,卻被她一把揮開,不要他近前。還斜著眼睨他,問他是什麼東西。龍族為神獸之王,血統尊貴,玉龍乃群龍之首,少年得志,脾氣更大。
換著莫邪平日脾氣,定必棄之不顧,但他想及自己為了渡劫,利用了玉蜒的感情,現在她變得這般,也可說是拜己所賜。一縷內疚生起,便丟不得,惱不得。
他把爛醉如泥的玉龍送回她的居所,凝視她酒醉的容顏良久,終於選擇了長達數月的逃避。直到後來,玉蜒一再墮落,甚至起意要墜入三十三天,他方才現身點化,最終決定跟她坦白事實。
然而銷仙台上,他還未來得及說出真相,玉蜒已被雷霆般手段處決,神識飛散。玉龍被天雷劈中頭顱,魂飛魄散,原本應是極度痛苦絕望的,但她臨死前的眼神卻是那般堅定無畏,如同利刃,直要剖出他的心來。
玉龍神識已毀,不入輪迴,世上再無那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再無那妖王之首。他沒有來得及告訴她真相,往後再無機會。
他畢生從不願拖欠別人一草一木。
卻欠了她一條性命半世真情。
說不清道不明是怎麼樣的心情,他揮劍剔下自己身上血肉,自毀金身。他覺得自己已不配為仙,他寧願墜身塵世,再歷怨憎愛恨諸般情苦,也許那會讓他看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麼。
血肉化成朵朵血蓮,他的靈魂,在與她綁上鎖紅線命格之時,已墜入妖魔道,難以救瀆。即使隨著她的消失,入魔的靈魄仍然無法潔淨,這是對他的懲罰,也是他對自己的審判。
眼神落在翻卷血浪的層層紅蓮之上,最後的神思卻是,原來她便是自己要歷的劫。
他從未想過,很多年很多年以後,居然還能再遇到她,了結前世未了的心願。
是劫,是緣,他都無暇去分辨,只知道,欠她的東西,終於可以償還了。
他正在恍惚,忽聽玉言在旁邊急急喚道:“師傅,師傅,你怎麼啦?”他轉頭一看,見到玉言一臉惶急之情,雙目晶亮,巴巴的瞅著自己。
他心裡驀地柔軟下來,只溫言道:“我現今在此陪你觀星,你可喜歡?”
他原是想起舊事,心起歉疚,但他面子最大,開口道歉幾乎不可能,這麼溫言一句,已算作對當初誤解玉蜒一事的求好之語。不想玉言一聽,聯想起方才自己說跟喜歡的人一起看星,勝過世間諸事的表白,只道師傅在此刻作出回應。
她完全出乎意料,張大個嘴,耳朵嗡嗡作響,半個字說不出來,臉紅過耳,心跳加速。
莫邪等了半晌,不見回應,轉頭一看,見她這副模樣,突地想到她想的是什麼,哼了一聲,背過身去,不再理她。
忽聽玉言結結巴巴在後面道:“……喜歡的……最是喜歡的……”她還道自己回答晚了,師傅生氣了,急忙大聲道:“我是喜歡的……說不出來的喜歡……要是可以……看一輩子最好。”
莫邪哼聲道:“想得倒美。”臉上卻自熱了。
一時間,他揹著玉言,不願轉頭,只仰首瞧著頭頂星空,玉言痴痴望著他背影,心中漲滿諸般情緒,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兩人竟是無言。
過了許久,玉言忽然囁嚅著低聲道:“師傅,方才……你說無論我想要什麼,都會給我……”
莫邪仍舊不語,一顆心卻忽然拎得高高的。若說這世上還有什麼能令他害怕,過去他不知,現在他卻算是知道了。
方才他冒險對自己施了睡咒,只想酬她心願一回,好使她暢意之時突破心法第四重——樂忘紅塵。與其說他是心不甘情不願犧牲自己去做這等事情故而自暴自棄的自我催眠,倒不如說是他根本無法面對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