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些理由來表明並非自己學問粗淺,而是時運不濟,太倒黴了。這回幾位大人都能想出那些書生們嘴裡能冒出什麼話:“還不是有個考官進退失據,沒事找事……”
考官那麼多,考生們被關在號舍裡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多半是分不清究竟是哪個考官大聲喧嚷,最後這黑鍋肯定是大家一起背,誰也跑不了。
想到這裡,幾位考官只想趕緊平息此事,絕不允許馬司耀再鬧下去。
馬大人被“勸”走了。幾個考官也無心再揪著沈慄不放,這小子牙尖嘴利,靠山還硬,又有膽子告御狀,沒仇沒怨的誰也不想得罪他,愛睡睡去,多大點事。能走的都走,留下主考收尾。
簡延志看著沈慄嘆道:“馬大人行事是有些偏頗,不過作為主考,本官還是希望沈公子能認真答卷。”
第一百八十九章 風平浪靜藏隱憂
沈慄恭敬道:“大人說的是。不過,學生已經答完第一場的試卷。”
“什麼?”簡延志驚道。
沈慄微笑,雙手將答卷捧過,遞與簡延志。
簡延志頗為驚異地接過,仔細審讀。
不怪簡閣老吃驚,此時乃是會試第一場,距離開考不過一個多時辰。別的考生大多還在思量題目,或小心翼翼地打草稿,沈慄他就答完了?
試卷上果然秘密麻麻,已經寫滿字跡。簡延志抬頭看看沈慄,只見眼前的年輕人神色溫和,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
簡閣老心裡暗歎,果然不愧奇葩之名。
若是讓簡閣老自己來答卷,要他一個時辰之內答完,能不能做到?說實話,能!
但誰會這麼做呢?
會試三年一次,是讀書人難得的晉身之途,哪個不是如履薄冰,精心以對?那字跡恨不得一個個精雕細琢,那語句務必求華美瑰麗,墨要細細的磨,生怕濃淡有差,草稿需謹慎的打,唯恐紕漏仍存。斟酌再斟酌,審慎又審慎,但凡發現半點不妥之處,都恨不得滿地打滾。要不怎麼說許多考生一出了考場就要大病一場呢,除了在號舍裡須得忍受各種生活上的不適,心理壓力才是最熬人的。
哪個能像你沈謙禮,這麼一會兒你就搗鼓完了?你這考卷是胡亂畫上去的吧?
簡延志又仔細看了看手上答卷,嗯?別說,雖然字跡上看著的確匆忙了些,公道地說,沈慄這份卷子還說得過去,能入眼。
簡閣老又從上到下打量裡一遍沈慄。這年輕人倒是有些急智。
沈慄仍是一臉謙恭。一個多時辰說來不算多,但沈慄前世可是經過高考絞肉機的人。論起答題速度,和這些為了一個詞能糾結一天的文人自是有些不同的。換句話說,沈慄應對大型考試的經驗和技巧是遠遠領先於這個時代的。他又不求能考個多好的名次,憑他的學問,憑他的家世,只要考官公平以對,上榜還是可能的,自然也不會患得患失,考題下來,埋頭去答就是。
沈慄是能允許自己耽誤一次會試機會的人嗎?他真要放棄考試,乾脆留在家中休息,豈不睡得舒服,何必來這四面透風的號舍裡受罪!既然來了,卷子還是要答完的。因此固然倦怠已極,沈慄仍是撐著眼皮,寫完了卷子,才放心安睡。草稿簡略些,答題匆忙些,但筆下還算是有準兒的。
眾人都按照一般經驗來衡量,才開考一個多時辰,你這般大睡,分明是不恭敬,不嚴肅,不成體統,朽木不可雕也……所以馬司耀才毫不猶豫地衝上來找麻煩。
誰能想到,誰能想到啊!這小子已經答完了。
簡延志心中苦笑,沈慄若是未曾答卷,大約還有輕忽會試之嫌,但試卷已經擺在這兒,人家寫完了——只要不打擾到別的考生,夢會周公也好,生火做飯也罷,你管他做什麼?
有錯無錯,這還用得著辯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