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眼睛斜斜盯著那個佈滿射擊孔、像張開無數吃人大嘴的詭異城堡,眼皮子不住地跳動。
第二次奈何關之戰,身為設也馬的馬伕,阿疏可是全程參與了的。從井陘關恐怖之夜,一路西行步步驚魂,到被天誅軍攔截,然後強攻奈何關,最後大營被襲全軍崩潰。混亂之中他也找不到設也馬郎君的身影,全靠揪著撒離喝的馬尾巴,才撿到一條性命。
當日悽悽慘慘逃回真定得已生還的數百金兵,絕大部分精神與身體都出了問題,多數廢了,再不能上戰場。還有小部分可以守守城,鎮壓一下週邊村莊的反抗。但絕無膽氣再踏入井陘關一步。阿疏因為早年獨特的經歷,那一顆膽子,縱然不算潑天,說是長毛也不為過。在這般險死還生之後,竟然還能大大咧咧能吃能睡,一如往常,再加上他是極少數熟悉設也馬的人。因此,完顏宗輔直接將他提升為蒲輦孛堇,將此次迎還任務,交由他執行。
兩個月前。阿疏曾監督籤軍士卒。剷平奈何關前山道的薄冰,為蒲察胡盞的進攻掃清障礙。那時阿疏就遠遠見過這個奇怪的城堡,當時他很不解,這樣的城堡。能有什麼作用?什麼防禦裝置都沒有。甚至城頭上不見半個守衛。天下之大,城池萬千,哪有一個象這樣的?只要進攻方將梯子一搭。登上城頭,不就完玩了。後來他才知道,這座城堡,遠遠看著,眼饞一下可以,想爬上去玩,有多少條命都不夠填……
現在再次看到那隱隱泛著血色的石牆,那一個個曾經噴吐奪命烈焰的洞眼,阿疏只覺得頭皮酥酥的、嗓子乾乾的,趕緊從腳旁提起水囊,拔出軟塞,大口大口地灌著。
這時山道傳來一陣清脆的蹄聲,那是鐵蹄敲擊在青石板上的聲音。馬蹄聲從容不迫,只有回到家的人,才有這樣安閒悠然的狀態。
阿疏正仰頭灌水,下意識斜眼瞟了一下——啪嗒!手裡剩下的半個肉夾膜掉在地上。他的眼睛驟然瞠大,嘴巴也關不攏,水囊裡的清水猛灌進喉嚨,嗆得他臉脹脖子粗,剛吃進肚的東西差點吐出來。
阿疏坐在路邊,本不算引人注目,眼下折騰出恁般動靜,那是想不注意都不行了。幾名騎士目光掃過來,與阿疏的視線對撞在一起,其中一雙眼睛與阿疏齊齊一震。
“阿……阿疏?!”
“阿術!真的是你?”
兩人說的都是女真語,除了他們,沒人知道說什麼。
“阿術,我以為你早死了,你……你竟然還活著!”阿疏滿臉不可置信,蘿蔔般粗大的指頭點著對方,神情恍若白日見鬼。
“破遼鬼,你說什麼話,你又怎會來到這裡?”阿疏滿嘴死啊活啊的,弄得阿術很不爽,語氣間自然也就多了幾分不客氣。
阿疏用力灌下幾口清水,總算止住嗆咳,哈哈大笑:“還能說出叔叔的這個綽號,那你就真的是小馬駒子阿術了。”
“叔叔……”阿術摸摸鼻子,臉上有些尷尬,偏身下馬,把韁繩丟給手下騎士,擺手示意他們走遠些,然後緩步向阿疏走去,邊走邊琢磨這個叔叔來此意欲何為。
阿疏的確是阿術的叔叔,而且是麼叔,兩人年歲相差不大,不過十來歲左右。他的這個叔叔,本是迄石烈部的一名勃極烈(頭目),但不知何事得罪了完顏部,結果被追殺了好幾年,逃入了遼境,最後竟成了遼金之戰的導火索。
阿骨打率女真人興師反遼的時候,其藉口之一,就是族人阿疏逃至遼庭。而且每次都成了金人興師問罪的理由,似乎這個阿疏與他們不共戴天,必欲得而殺之方後快。等到真的滅亡了契丹,活捉到了阿疏,只是在屁股上輕輕打幾板子,就釋放了事。
後來有人問阿疏尊姓大名的時候,這個裝作幽默的傢伙一語道破天機,“我乃破遼鬼是也”。估計他逃亡遼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