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認你做徒弟呢,你要不要去跟著學學做畫扇?”
雲川畫扇是雲川當地一絕,扇子以孟宗竹為骨,宣紙為面,經畫、染、裱、糊、穿、漆等工序製作而成,製作極其考究。自雲翳做了靖南王以後,便開始倡導當地人將精品畫扇銷往平京東洲一帶,不少人從中狠賺了一筆,自此雲川的畫扇工坊便如雨後春筍般,越開越多。雲川最大的工坊是畫師辛朓開的桃花坊,規模極大,幾乎囊括了雲川所有的民間手工藝,織錦的、刺繡的、制傘的、繪屏風的,還有純粹做字畫的,各處工坊開得如火如荼,畫師辛朓更是成為眾口相傳的神秘人物。
託著雲翳的關係,我順利進入了桃花坊下的畫扇坊,雲翳說是有有老師傅十分欣賞我的畫,等我興高采烈進去了,才知是他哄我開心。幼年時跟著師父學過畫畫,但那時根本沒花過心思,那點殘存的畫技還不如工坊裡的幼童。所幸我竟在各色各樣的扇面中,對花鳥蟲魚這一類的畫起了興趣,便跟著小師父開始學畫。這一學便一發不可收拾,在畫坊一坐就是一日,一日復又一日,日月流轉,等我終於能畫出一幅像樣的畫時,已是章景二年。
對我來說,蒼宇已經變為一個冰冷的帝號,他是遠在平京的掌權者,而我只是雲川桃花坊裡畫扇面的匠人,他再也不是我的誰,他再也不屬於我的世界。
我將自己做的第一柄畫扇贈給了雲翳。他年已十八,傷殘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陰霾,相反地,他身上更多了一種異於常人的篤定與堅毅。當他以一隻腳跳下馬的時候,當他支著竹杖抿著雙唇走在雲川整齊的梯田間的時候,當他棄杖立於船頭檢閱雲川水師的時候,世人投注於他身上的目光是毫不遮掩的欽佩,而他也總能從眾人灼灼的目光中淡定從容地走過。窮山惡水與命運中潛藏的無盡悲辛催生出的,是他心底傲然生出的尊貴。
我忽然覺得,能被送到雲川,能和雲翳一起生活,是幸運的。
雲翳他從不稱呼我姐姐,跟他站在一處,我倒更像妹妹,有一次,我開玩笑說:“就讓我們這對兄妹在一起永遠快樂地生活下去吧。”
他竟回說:“好啊。”
我那時十分驚訝,問他:“你不娶妻生子嗎?”
他笑笑說:“我為什麼要娶妻生子呢?”
我更驚訝了:“來了雲川這麼久,你就沒有看中的姑娘?雲川跟南疆可不一樣,南疆只有男人,雲川可隨處都是漂亮的女孩子啊。”
他看著我,臉上忽然變得很認真,“如果是你,你願意嫁給一個瘸子嗎?”
我笑:“要是像你這麼英俊又有能耐的小夥子,我當然願意啊!你啊,千萬別因為瘸了腿,就對心上人不敢下手,其實你很有魅力的。”說著說著不禁有些忘形,“說實在的,我陸纓這麼些年,走南闖北的,世面什麼的也沒少見,在這個世界上,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作為的男子,我還真沒見過幾個。哎,你不知道那些小姑娘看你的眼神,那叫一個……”
他忽然站起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我眼前,目光有些幽深,“把你剛才的話重複一遍。”
“額,我剛才說的什麼?哦,你不知道那些小姑娘看你的眼神……”
“不是,是第一句。”
“第一句?我第一句說的什麼?這怎麼記得住啊!”
“那我們重來一遍,我問你,如果是你,你願意嫁給一個瘸子嗎?”
“哦,原來是這個,我當然願意啊,像你這麼……”
他忽然彎腰上前拉住我的手,“這可是你說的。”目光帶著一絲狡黠。
我一呆,甩開他:“雲翳小弟,你不能這樣,我可是你姐姐,跟你姐居然開這種玩笑,太沒大沒小!太不像話了!”
他順勢收回手,站直身子,一臉鄙薄,“你像我姐姐嗎?替我做過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