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裡面一片寂靜無聲,少許早起的百姓神色懨懨地各自忙碌著,不時發出一聲長吁短嘆,在空氣中凝結出一小片冰冷的白霧。這座坐落在柳宗的腳下,八個月前還因為一方藥典而繁華非常的城鎮,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蕭條!
“幹什麼的?”守城的兵衛籠在厚厚的棉衣裡,無精打采地詢問著寥寥無幾的幾個進出城者。
“小老兒去探親戚。”一個老頭兒拖著諾大一個板車,上面包袱摞著包袱,明顯是全部家當了。
“什麼探親戚,逃命吧。”城兵舉著長矛,不滿的在板車上的包袱裡撥拉著,有一句每一句地罵罵咧咧:“走走走,他媽的都走光了!你們這些人就是膽子小。”
“官爺,小老兒年紀大了,只想暗度晚年。”
“哼,滾吧。”
“謝謝官爺,謝謝官爺。”
老頭兒連被撥拉的亂七八糟的包袱都顧不得理會,趕忙拖起板車就往城外跑,那副模樣,像是生怕這城兵反悔。城兵嗤之以鼻地啐了一口,一邊兒檢查著下一個,一邊兒氣哼哼地嘀咕著:“都他媽一群貪生怕死的貨色。”
那幾個排隊等待的百姓齊齊縮起脖子,心虛的表現很明顯。身旁的同僚擺擺手,寬慰道:“現在就是這麼個世道,何必跟這些人上火。”
“老子只是氣憤,咱藥城從前什麼樣,現在什麼樣——看看,你看看,都快成了死城了!”
“哎,那邊兒大戰,他們害怕也正常。”
“這位兄臺,話可不能這麼說!”
一聲清越的音色,突兀地響起在了前方。兩個城兵抬頭看去,看見的便是一個懷抱布帛的年輕男子。一身紅衣,氣質慵懶,在這冰冷的寒冬裡猶如一線豔陽,讓人眼前一亮。兩人怔怔望了她半晌,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公子,您的意思是——?”
見這人風流翩翩,氣度斐然,他們不由懷疑警惕了起來。多少日子,沒見過這樣的人了?
紅衣男子下頷一揚,標準的心高氣傲的大家公子模樣:“兄臺所言,在下不敢苟同——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如今那邊戰事正緊,正是需要咱們出力的時候。若是都像兄臺這麼想——何來家,又何來國?”
那兩人對視一眼,見這紅衣人猶自滿面大義凜然,不由心下撇撇嘴。還當是個厲害人物,原來只是個不知所謂的毛頭小子,恐怕是哪個家族裡的少爺公子,初出茅廬,只會紙上談兵罷了。再看他整個人纖瘦不已,周身也沒有武者的那種凌厲之感,不由連警惕都收了起來。
“公子話是沒錯,可那邊戰場上盡都是咱們聽都沒聽過的高手,像咱們這樣的——”他一舉長矛,尖端縈繞起一小團黃色的玄氣:“咱們區區黃玄,去了也是添亂啊。”
紅衣男子一聲嘆息:“也是在下強人所難了。”
城兵:“……”
“就是不知道,那邊的戰事如何了。”
她這句話,像是不經意地問起,卻讓那兩個城兵一愣。紅衣男子眸子一閃,倨傲笑道:“兩位有所不知,在下在家族的演武堂中歷練,前些日子才剛剛出關,這不,一聽說了那邊的事兒,就趕忙收拾行囊上了路。”她指指背上揹著的足有一人高的巨大行囊:“想去助那方一臂之力!”
兩人點點頭,果然如此!
剛才還看著這行囊古怪,原來根本就是大家族的毛頭小子罷了,這種人他們見的多了,出趟遠門,恨不得把鍋碗瓢盆全都帶上,好像外面客棧裡的都有毒似的。兩人暗地裡撇撇嘴:“原來是這樣,不知公子是哪個家族的?”
紅衣男子卻沒答。
見她不願說,他們也沒多問,大家公子有點兒傲氣很正常。
“至於那邊兒啊,哎……咱們也沒那麼清楚,只知道從兩個月前戰敗了一次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