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臺看他的眼神灼熱又急切,除非明樓是瞎子,否則根本不能熟視無睹。也就是這樣,更讓明樓納罕:明臺之前何以在他面前隱瞞了那麼久?
可見再天真的孩子,專心使起手段來也有幾分厲害。
“你為什麼離我那麼遠?不能坐近點嗎?”明臺突然說。
明樓想了想,決定尊重他,當然,有一部分是有些好奇他想做什麼。
當明樓真的坐在他身邊,明臺反而有些手足無措了,他不知道明樓以前是不是一個給周圍的人帶來壓力的人,他只知道現在很有壓力感。明臺抓著枕頭一下一下地用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很急促。
“天天和我說話……包不包括跟我說實話?”他有些沒頭沒腦地問。
明樓遲疑了一下,說實話,如果明臺和他大吵大鬧,或者再胡說八道,或者扯著衣服和他打架,他自信足夠應付,但是明臺不吵不鬧,冷靜得像個成年人,明樓反而不能把他當孩子哄——明臺變成了一個謎,因為明樓到現在都無法確定他的失憶是否真假。
“那就看你想問什麼。”明樓說。
明臺吞了口唾沫,心跳得太快,繃緊的神經讓他額頭冒汗:“我忘記之前,有沒有對你說過什麼話。”
“你以前在家裡話最多,天天都在說。”明樓迴避話題。
“拜託。”明臺哀求他:“我現在慌得厲害,我只想知道答案。”
“為什麼一定要知道答案?”明樓看著他:“你忘了,很好,你忘了並且什麼都沒有失去,更好。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你有大哥,有大姐,有阿誠哥,這三個人都有財力有權力也有地位,足夠幫你遮風擋雨,讓你的每一天都過得不知人間疾苦。明臺,你現在還看不出你有多幸運?”
明臺啞然,但是很快,他用力地搖頭:“不行。”
“為什麼不行?”
“因為……”明臺拉起明樓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我依然在愛。”
明臺的臉上是一如既往的固執,或者說任性,像他的小時候一樣。
“我只要這個玩具。”
“我只要學這門課程。”
“我只要大哥送我上學。”
“我只要這樣做。”
“我只要你……”
任性和堅持之間只隔著一條線。
明樓抽回手:“是,你說過。”
“哎呀。”儘管心中早就有了預感,明臺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嘆了一聲,他幾乎自暴自棄地說:“當時一定很糟糕。”
明樓不想再引出更多問題,直接點頭:“你喝醉了。”
“更糟。”
“而且那天我有個約會,很正常的同事之間的約會,但是你誤解了。”
“看來是完了。”
“你扯著我的衣服吼,說我負心,害得你暗暗喜歡我那麼多年,又不負責。阿誠來阻止你,你和他打架。”
“幼稚!”
“我和阿誠好不容易才把你制住,好在沒有驚動大姐。第二天早上,你下樓,告訴我你把我忘了,乾乾淨淨。”
明臺抱著腦袋哼哼,這次可不是偽裝,而是實打實地羞愧不已,最後他貼著明樓:“我沒法見你了,你肯定把我當怪物。”
“別擔心,到了明天你就復原了。明家小少爺一向沒心沒肺。”明樓的話與其說是在安慰,不如說是雪上加霜。
“你不覺得我很噁心?”明臺悶悶地說,語氣裡全是自我厭惡。
明樓再度遲疑,他也有自己無法理解的事,這大概就是其中一件,當時被明臺這麼說,震驚是肯定的,震怒也是肯定的,除了震驚和震怒之餘,明樓居然有一些苦中作樂:幸好明臺是對自己表白,一切都可以來得及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