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朝,白香告別爹孃隨清平侯回京都。
彼時,老侯爺已染重疾,全憑一口氣支撐著,清平侯回家後,老侯爺心一寬,駕鶴西去了。
沒多久,白香生下秦鎮,她沒用奶孃,按著土家族的習慣親自帶。
老夫人是被規矩框起來長大的,一言一行都按照規矩來。白香可不管這套,請安時早一刻晚一刻是常有的事,有幾遭乾脆就沒去。老夫人讓人一打聽,說是在屋裡睡覺還沒醒。
老夫人生氣了,找出《女誡》命她三天之內抄一百遍。白香帶孩子,日夜不得閒,稍有點工夫恨不得倒床上就睡,哪肯抄《女誡》?還一百遍,一遍都沒抄。三天後,去請安的時候,老夫人連門沒讓進,罰她在門口跪一個時辰,白香當然不肯跪,拔腿回屋繼續睡覺。
老夫人氣得幾乎暈過去,立馬讓人把清平侯叫來,點著腦門罵他大逆不道不知管教媳婦,又扳著指頭歷數白香不守規矩之處,足足數了二十條,讓清平侯休妻另娶。
清平侯與白香感情尚好,又剛得了兒子,自然不肯。老夫人不知是痰迷心竅還是怎的,竟想出絕食的法子,三日不進水米,哭天喊地地罵自己無能,娶個蠻夷兒媳婦,愧對祖宗之類。
清平侯沒辦法,跪在床前跟老夫人請罪,最後納了陳姨娘。
納妾的後果就是夫妻離心,母子生隙。
可老夫人半點沒吸取教訓,又插手管起孫子的親事,管來管去,給孫子管了個克妻的名聲。
照魏媽媽看來,老夫人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年紀,當個閒散老太太多好,愛動彈的時候去三聖庵走走,跟慧真師太聊聊佛法,不愛動彈就在屋裡歪著,想孫子就把孫子叫來,想孫女就把孫女叫來,該是何等自在愜意。
魏媽媽收拾好炕桌,斜眼瞟瞟更漏,都辰正了,大奶奶不來請安倒省心,要是來了,還不知是怎樣的是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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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葙翻了個身,迷迷瞪瞪地睜開眼睛。
屋子裡昏暗暗的,大紅色綃紗帳簾低低垂著,床頭是溫著的茶壺,床腳摞著她要換的衣衫。
跟往日沒什麼不同。
可身下卻是又酸又脹。
視線觸及枕畔另外一隻枕頭,枕頭表面被壓得微微凹陷,宋青葙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低頭打量下自己,粉白色的中衣整整齊齊,清清爽爽,並沒有記憶中混亂的印跡——是秦鎮幫她換的吧?
宋青葙鬆口氣,起身下床。
碧柳聽到動靜走過來,將帳簾攏到床邊,用銀鉤鉤住,又拉開厚重的窗簾,屋子裡頓時明亮起來。
宋青葙瞧一眼更漏,“哎呀,都巳初了,怎麼不叫醒我?”都這個時辰了,還怎麼給老夫人請安。
碧柳笑道:“世子爺說讓你多睡會……廚房裡溫著粥菜,讓她們送過來?”
“好,”宋青葙點頭,心裡卻極懊惱。頭一天,她就打探好老夫人的作息,每天卯正去請安,想給老夫人留下個好印象,這才堅持了三天……
草草用了半碗米粥,宋青葙跟碧柳去庫房找衣料。
碧柳舉著油燈道:“不如跟世子爺說說,開秋蓋廚房時,順便蓋個庫房,現在這個太窄巴了,連扇窗都沒有……姑娘,你不覺得這府裡很奇怪?望海堂就不提了,是咱們來之前收拾的,看著還算齊整。就說前頭的花園,平常連個人影都看不見,走進去雜草一尺多高,看著就��恕;褂卸�紡潛擼�甙胩旒�壞礁鋈耍�戲蛉瞬宦睹媯�罘蛉艘膊宦睹妗���
宋青葙也有同感。
拿武康侯府一對比就知道,武康侯府有點心房、有針線房、有漿洗房、有回事處,從進府門到各處小院,隨時有丫鬟婆子等著使喚。
鍾琳住的那處小院比望海堂還小一半,上下伺候、打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