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後便連背影也不見了。
黛玉見此當即皺緊了眉頭,郝貴人是宮中的老人,自藩邸時便開始侍奉雍正。在黛玉入宮前便一直居於長春宮偏殿,算是主位,管理長春宮大小事務。黛玉入宮後直接晉為主位,平白被一個新入宮的妃嬪壓了一頭,郝貴人難免心生不滿。
只是郝貴人生性搖擺不定的很,當初即便是有華妃在後助陣,也只敢逞一時口舌之利。後來黛玉得雍正扶持勢大,她便龜縮於偏殿一隅,安分的很。且這多年過去也未曾生事,她又如何會與身為新秀的劉答應牽頭碰面?
謹嬪覷著黛玉面上神色,含笑輕聲道,“娘娘身負皇恩,執掌六宮事務本就辛苦,若再被‘瑣事’纏身——不管是什麼流言蜚語,總是對娘娘名聲有損的。”謹嬪看向身旁豔麗的梅樹,意味深長道,“需知,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也是集萬千嫉恨與一身。如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聽出謹嬪言語下的示好之意,黛玉頗為詫異地看了眼她,略略思索一番神色坦蕩道,“謹嬪所言本宮記下了,只是世上之事本是離愁偏多如意喜樂之事偏少。佛言‘因果’一說,她人報予本宮何‘因’,本宮也合該回以何‘果’。”
——皇后與有關薛寶釵的那個詭異的夢境,她將其深埋心底,不再談及卻也不代表已然忘卻不再心懷警惕。
謹嬪卻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願娘娘它日還能再說出今日之語。”說罷她側身一避,“已耽擱娘娘太久,不敢再多加驚擾娘娘。時辰不早了,臣妾便不再打擾了。”
“謹嬪說本宮是‘有緣’的,那不知裕妃與你之間是否是‘投緣’呢?”黛玉突然道。
“娘娘多慮了,”謹嬪委婉道,“裕妃娘娘是裕妃娘娘,而嬪妾則是嬪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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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又到了雍正七年初,宮中四處張燈結綵,一片喜慶。清代時將春節喚作元旦,從春節前除夕正式開始到正月十五都屬於過年,同時也有諸多繁瑣的禮儀。吃臘八粥日即開始掃塵,太后“閱歷書,備擇吉日,以始事焉”於臘八清晨開始大掃除。
隨後,“預備一名單,為所欲召之人以參與除夕禮者”,開始準備除夕禮儀,宮眷都要置備嶄新的冬服;同時還要做糕點,準備鮮果等,用以供佛及祖先者;待皇帝及各府封寶封印後,臘月初一要開筆書福,得到賜字的來賓或大臣皆以為是“莫大之榮眷”。
其後便是些瑣碎,諸如臘月十七開始燃放爆竹,臘月二十四安設天燈、萬壽燈,臘月二十六日開始在各處楹柱和門戶上張貼春聯、門神、宮訓等。最後還要畫椒屏、歲軸畫。
今年的福菜、福字林佳氏得的自然最多,雍正還破天荒的賜給了賈府大房居世襲四品威武將軍銜的賈赦。原因無它,剛剛正月初,宮中的和貴人便傳出月餘身孕的喜訊——雍正也藉此時機,開始著手分化賈家。
而佟家、烏喇那拉氏和烏雅氏則是得了太后的賜字,勉強在宗親朝臣前維持住了三分薄面。
到二月底,延禧宮也曝出烏雅常在有了近三個月身孕的訊息,前朝後宮頓時聞風而動。
暢春園
皇后默默聽著殿門外的爆竹聲,形容枯槁,指尖搭著一串佛珠,整個人卻透出一股陰鬱的氣息。在她身側,一名小太監垂著頭,正波瀾不驚的向她稟告宮中近期的大事。
“……烏雅常在倒還算得寵,也得了協理宮務之便……到現如今與和貴人一般有了身孕傍身……便是如此了。”
皇后卻彷彿聽不見一般,依舊神色木然。
那小太監等了許久,直到聽到門外有三長一短的敲門聲響起,這才飛快的抬起頭瞟了一眼,語氣緊張道,“太后娘娘叫主子好自為之,誠心……誠心悔改。”
隨後便是沉重的大門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