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她一切過往,都不會有意義。
父母的死,或是被弈少爺退婚,與失去那個人比起來,都似無關緊要,不足輕重。
一定要想起來,那個人……那個人……
她貝齒緊合,香汗淋漓,感覺到一個柔軟的東西輕輕印上玉額,為她擦去汗,有人低低道:“小舞兒,做噩夢了麼?別怕別怕,我會一直在這裡。”
“九爺……”她輕吟,腦海中“轟”然一聲,無數景象紛迭而至,如春雷喚醒大地,所有神志頃刻復甦。
床邊人來人往,她知道為她把脈針炙的是五爺,打雷似的說“丫頭片子就是嬌弱”的是七爺,站在床邊半天不說話的是三爺,帶著些微哽咽對她說“抱歉”的是三夫人,被人再三勸說才離開的是弈少爺……而一直看著她的人,是九爺。
在他的注視下,一切不適都惟化為烏有,她的昏迷似乎只是深度沉醉。潛意識中,她甚至不願清醒,怕一睜眼九爺又將遠離。
明知道九爺寬仁,對誰都溫柔,明知道九爺視她如一個晚輩……她仍然沉醉,貪戀這片刻溫存。
“君若清路土,妾若濁水泥……”
恍惚的少女低訴著深埋心底的悲哀,傾盡了珠淚,傷心更加沉痛,不願睜眼,不願面對……
現實中,她與他相差天淵之遙,這咫尺天涯,要如何才能走到一起?
君若清路土,妾若濁水泥。浮沉各異勢,會合何時諧?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
上有愁思婦,悲嘆有餘哀。
借問嘆者誰?言是宕子妻。
君行遍十年,孤妾常獨棲。
君若清路土,妾若濁水泥。
浮沉各異勢,會合何時諧?
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
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
封舞低微的聲音傳入守護一旁的男子耳中,令他如遭雷殛,怔怔望著她的眼中,積滿酸楚悽傷,幾欲落淚。
“君若清路土,妾若濁水泥……”
少女微啞的聲音帶著如許繾綣纏綿,如泣如訴,深情幽怨,卻似一根針,深深刺入他心窩,連根埋入再也無法拔出。
這是曹子建的《七哀詩》。
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
小舞兒是這樣傷心介意著弈兒的拒絕啊,病中念念不忘竟只有此事。
十一年來,她與弈兒日夜相守,耳鬢廝磨,會是何等深厚的一分情呢?令她如此痴情,將自己全都託付給了另一個人,以他為生命的重心,以致一旦為他所拒,便失依憑。
女子以夫為天。小舞兒從小便知弈兒會是她的天,傾心傾情,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啊。
他只是一個用長輩的名義接近她的,偶爾出現的陌生人,和她相處的時間還不及弈幾百分之一,有什麼資格……在乎她的心,給了準?
他有什麼資格在乎?
寒冬冰冷的空氣中,俊顏溫雅的男子微微垂下了眸,明明是平靜如水的面容,遠遠看去卻會有他落了淚的錯覺。
第六章
“九叔這就要走?”
司馬弈不捨地望著來人秀雅溫柔的笑臉,好生惋惜,“我還想著九叔今年總算可以留在家中過年了呢,怎麼還是要走?”
司馬昂有些無奈地應道:“秦王都快下十二道金牌了,再不走,怕他要衝到山城拿人了。”
不放心封舞,他將動身的時間一延再延,已經拖無可拖了。
如今外患雖除,內憂未定,京師現在正是多事之秋。秦王一日未登大位,大唐一日不得安寧。尤其這年關歲末,宮中人事紛亂,是非更多,他這“天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