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監,攤開手臂:“欽天監如何,瞧出我是人是鬼了麼?”
欽天監哆嗦半晌,朝御座瞟了一眼。終於壯起膽子邁前一步,朝她一指:“你既是人,方才怎可不向陛下跪拜,失儀殿前……乃是大罪。”
“呵呵……”郭臨冷聲嗤笑。回身盯住皇帝,突然抬手拔出腰間長劍,高舉而起一把□□地面。在殿外無數羽林軍舉槍衝進時厲聲而喝,“末將身上揹著三千亡魂的血命,只怕這勤政殿,受不起末將一跪!”
“陛下!”她大喊一聲,重新莊重抱拳,目光灼灼燃燒,“神武軍三千弟兄,沒有亡於突厥血戰,沒有力盡為國獻軀,而是死在了……大齊內奸的手上!我郭臨苟且存活,如今還朝,便是要為我神武,討回公道!”
“殺我弟兄者,必當有如此劍!”她猛地拔起地上的劍。周遭眾人只覺一道利風撲面,未曾看清動作,只聽“錚錚”幾聲,幾截斷裂的劍身已經咣噹落在了地上。
劍拔弩張的氣氛,宛若戰場爭鋒。利弦繃緊在身,膽小的已經連呼吸都不敢。郭臨恣意地踢開斷劍,噙著一絲冷笑,直直地盯住旒玉後面,那雙渾濁的深眸。
“郭愛卿……”一片沉寂中,皇帝握拳清咳,雲淡風輕地道,“甫一回宮,便來毀朕的勤政殿麼?”
沙啞蒼老的嗓音,隱隱威厲。郭臨捏緊拳頭,掌心未愈傷口的刺痛紮在腦間,她揚唇一笑:“末將不敢,只請陛下……准許末將緝拿陷害我神武軍的內奸。”
“你你……”劉老御史瞪眼道,“你居然威脅聖上,大逆不道!”
“呵,”郭臨嗤笑,“末將孤身一人,卻如何威脅得了陛下?”
御座隔著兩方對峙,四下安靜,竟成了不回應不罷休的死局。徐公公戰戰兢兢地側眼,望見桌案上的皇帝攤開的五指指尖微微發白,已是怒氣滿胸。心下一咯噔,暗叫不好……
“報——”腳步聲快速接近,一羽林軍撲跪在殿門,大喊道,“陛下,楚王醒了!”
“什麼!”皇帝唰地站起,抬手吩咐道,“快,快帶朕……”
徐公公剛剛扶上他的手臂,便感到腕上劇痛。他膽戰心驚地抬頭,望見皇帝死死地盯住前方的陰晦眼神。
“幾時醒的?”
“回,回將軍……就是剛剛……”
郭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口,她如此問完,便鬆開那羽林軍的領口,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大步走出殿門。
鮮紅的披風飛揚在身後,瀟灑行遠。“……簡直豈有此理!”劉老御史怒喝道,“就算是位列凌煙閣的名將,也不該御前不敬,陛下——”他回身欲跪,卻倒吸一口涼氣,陡然收聲。
群臣跟著回望過去,頓時連連驚得伏地跪下。徐公公擋住皇帝負手而走的背影,嚥了咽喉嚨,揚起拂塵:“……今日朝畢!”
“恭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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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榮開啟門,驚撥出聲:“阿臨……”
郭臨一把挽住她的腰,拖著她快步走進府中:“楚……義父呢?怎麼樣了?”
昌榮驚疑不定地抓著她的鎧甲,好半天才組織出語言:“醒,醒了……御醫還沒到。”
她二話不說,乾脆抱起昌榮腳步騰風一般衝進內院。剛行到楚王修養的那間屋子,便見一個褐衣年輕男子走出房門,望著她們一愣,怒目大叫:“你是何人,膽敢抱我娘子?”
郭臨怔然駐足,低頭望向昌榮,卻見她羞得滿臉緋紅,支吾半晌道:“她,他是我……”
“咳咳……”
幾聲熟悉到骨血的蒼老咳嗽聲從屋內微弱傳出,郭臨渾身一震,再也抑制不住滿腔的激動。揚手把昌榮推給那男子,跨門進室:“義父——”
冰絲紗帳在手心拽成了一團,她屏息望著前方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