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日子,你記得嗎?”他淡淡地問。
段子矜一怔,空白的腦子裡迅速開始思索。
他舉起手腕,稍稍拉開西裝的袖子,把做工精緻的腕錶亮給她看。
錶盤上,12月1號幾個字,格外清晰刺眼。
段子矜的臉色猛然變了。
她的眼瞳一點點放大,又忽然驀地一縮,臉蛋像張素白的紙,呼吸卡在氣管裡,沒有血色的嘴唇最先開始顫抖,慢慢地,整個人都開始哆嗦。
記憶中的畫面從四面八方湧入腦海。
夕陽西下,女孩隻身來到空無一人的實驗樓門口,等了許久許久,才終於等來了那個她追了將近三個月的男人。
他還是清清冷冷的,一副不近人情的模樣,黑眸一瞬不眨地瞧著她,“段同學,還有事嗎?”
她看著男人,帶著哭腔問:“江臨,究竟要怎麼做才能感動你?這是我最後一次表白,過了今天,我就放棄了!”
“段悠。”他低聲叫她的名字。
“嗯?”她抬頭,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男人反壓在了牆上。
他手裡的實驗報表散落一地,她下意識急著要去撿,卻被男人的手臂緊緊箍住,他英俊的臉龐在眼前越放越大,直到吻住了她的嘴唇,一陣廝磨後,才啞聲說:“同樣的話你說過十幾遍了。恭喜你,表白成功了。但你記住,不是因為你感動了我,而是我覺得,我可以喜歡你更多。”
……
心裡的最後一道防線突然就塌了。
像是被洪水沖垮了。
法庭上所有人都看到那個原本還冷靜得不像話的女人驀地抓住了男人的衣服,雙眸死死地盯著他的臉,“你想起來了,江臨,你想起來了是不是!你想起我是誰了,為什麼,為什麼……”
男人的眸光幽深無底,深處似湧過什麼暗流,他迅速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又是一片風雪蕭瑟的冷。
他毫無感情地將自己衣袖從她手中抽了出來,嗓音低沉,“悠悠,八年了,這是我送你的紀念日禮物。”
紀念日禮物,送她入獄。
段子矜後退一步,狠狠磕在身後的圍欄上,差點順著圍欄跌坐下去。
他想起來了。
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她的眼淚像剎不住閘一樣,源源不斷地從漂亮的眼睛裡流出來,啞著聲音嘶吼道:“為什麼啊,你告訴我為什麼啊!江臨,為什麼!”
這一刀真真夠狠。
江臨卻走到了原告席上,彎腰摟住了姚貝兒,在她的額頭上溫柔繾綣地印上一吻,開腔時,每個字都咬得極其清晰,怕她聽不懂似的,“為了我愛的女人。”
姚貝兒大喜過望地抬頭,“江臨,你說真的?”
“嗯。”男人揉了揉她的頭髮,“好好養病,我會給你討一個公道。”
他們說話時,陪審團上兩個男人的視線始終沒從圍欄中的女人身上離開。
這麼多年,段子佩都沒見過這樣的悠悠。
唐季遲也沒有。
甚至,江臨都沒有。
她像是瘋了一樣。
像是從前透支的冷靜和隱忍瞬間都被討走了一樣,捂著自己的耳朵,高聲叫了起來,嗓子彷彿被一把斧頭活活劈開,那分貝振聾發聵。
其實他們都懂,她沒有表面看上去那麼堅強。在這場感情裡的一次次原諒,只不過就是因為她知道,他的記憶還不完整。
她總在安慰自己,等他想起來的時候,什麼都會好起來。
什麼都會好起來。
再也好不起來了……
已經夠狠了。
夠了。
女人的叫聲漸漸化為自嘲的低笑,陪審團的座位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