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後院走走。”
如今正是寒冬臘月,後院的樹木早已凋落,只留下孤零零的枯杈。
沈箴緩緩地走在青石路上。
“一眨眼,太太都已經過世五年了。”沈箴的聲音有些呆板,“時間過得真快!”
沈穆清上前一步,和沈箴並肩而行。
“是啊!”她語帶回憶,“我在太太跟前長大,‘音容宛在’這四個字,最能體會。”
沈箴沒有作聲,停下腳步,打量著身邊的一塊碑塔。
沈穆清跟著望過去:“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留下來的……如今連碑文也看不清楚了——只怕是那砌碑塔的人也沒有想到。您說,要是那砌碑塔的人早知道這碑文有塔遮風擋雨也一樣會遭到風化,會不會不去砌那碑塔呢?”
沈箴望著女兒有些嚴肅的目光,淡淡地笑了笑,轉身走進一旁的小徑。
沈穆清跟了上去:“以前我和太太到廟裡上香的時候,看到那些被風化了的碑塔,也問過太太。”
“哦?”沈箴轉過身來望著沈穆清,“太太是怎麼說的呢?”
“太太說,”沈穆清眼底全是肅穆,“砌碑塔的人自然也知道這碑總有一天會被風化,這塔總有一天會坍塌,可不能因為這樣就不去砌碑塔,因為,砌了碑塔,總可以讓風化的時候來的晚一些。很多事情,早已註定,我們只不過是讓他來的晚一點。只不過是在它來之前為自己尋找一個不後悔的時光而已。”
“太太一向喜歡和你說舊事。”沈箴轉身拔開伸到小徑上的枯枝繼續向前走,“那你可曾聽太太提起過在龍安府的艱辛!”
“提過!”沈穆清聲音苦澀,“可太太提起來的,除了龍安府的艱辛,更多的是留戀和淡淡的甜蜜。太太還說,如果當年她沒有追上去,不知道老爺會不會安安心心地在龍安府從頭再來……”
沈箴呆住,面無表情地望著橫落在小徑上的枯枝,久久沒有作聲。
從廟裡回來,很快就到了年關,家裡的事多了起來。
沈穆清斷斷續續地從常惠那裡聽到一些訊息。
“太上皇被迎回了皇宮!不過王大人和蕭公子他們還被關在西山大營裡。”
“王大人去提督四夷館做了少卿,是正四品……想到以前是個七品,這也算是升官了吧?”
“曾大人呢除了誠意伯這個世襲的爵位,先前打元蒙人得的爵位都給奪了,甘肅總兵也做不成了。被調到了五軍都督府做了個都督。”常惠說的很委屈。
“他沒有聖旨私自調兵入京,就這一項,今上就可以讓他人頭落地。”沈穆清笑道,“在五軍都督府做個都督,雖然是個閒職,但好歹保住了性命。”
“是啊!”常惠笑道,“至少可以回到京都和家裡人一起了……在外面當總兵雖然威風,可家眷卻要留在京都……長期分開,也是不好!”
沈穆清想到關於曾菊的傳言,不由面露異色。
常惠卻想偏了,他嘿嘿笑:“蕭公子做了大漢將軍!”
大漢將軍,名稱很好聽,實際上就皇宮裡一個守門的……
沈穆清怔住:“他,他從西山大營裡放出來了?”
常惠點頭。
沈穆清鬆了一口氣。
好歹留了一條命。
“他人在哪裡?”
“正和沈老爺說話呢!”常惠笑道,“是我去蕭家報的信。蕭公子說他能回來,都是因為沈老爺的幫忙,所以回去換了件衣裳就來府上向沈老爺磕頭。我反正沒事,就陪他來了……”
“他,沒事吧?”沈穆清又驚又喜。
驚的是蕭颯放出來後先來和老爺打招呼,對沈箴夠尊敬;喜的是蕭颯承了沈家這個人情,知道沈家的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