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仙樓,都有一百多年了,一年也就打掃一次。我每次給祖母請安的時候,都擔心會有老鼠從仙樓裡突然跌下落在我的衣領裡……不像你們家,窗明几淨,傢俱的顏色也配得好……你也看見了,我炕上是花梨木的炕幾,那是因為找不到紫檀木的……想配個黑漆的,光澤又不對……哎,反正看上去亂七八糟的……要是我以後有了自己的家,一定學你們家,打全套的黑漆傢俱,擺上汝窯花瓶,插上時令花卉,用粉彩小碗……”她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
在前面領路的王媽媽忍俊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梁幼惠惱羞成怒:“好生走你的路!”
沈穆清強忍著笑意,拉著梁幼惠往前走。
見過了馮氏,沈穆清原準備也向王溫蕙去辭行的,但一想到梁幼惠那個未曾謀面的二嫂蔣雙瑞,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妯娌倆,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梁幼惠親自送沈穆清出了二門,殷殷囑咐她:“你一定記得要給我下貼子哦!”
沈穆清連連點頭,梁幼惠親自扶她上了馬車,看見馬車骨碌碌地馳出了偏門,才垂頭喪氣地轉回了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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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出了南薰坊延著東長安街向東,走了不到三刻鐘的,就到了沈家位於明時坊的椿樹衚衕。
沈穆清一路上都在想杜姑姑的事。
她有一種很不妙的感覺,覺得杜姑姑肯定有什麼非常重要的事瞞著她,而她卻找不到原因。因此見到李氏的時候,她的笑容就有些勉強。
李氏見沈穆清這麼早就回來了,神色之間全無一點歡喜雀躍,不由十分擔心。用一種試探的口吻問她:“梁家不好玩嗎?”
沈穆清自然不能讓李氏擔心,嘰嘰喳喳地講起去梁家的所見所聞來,特別是梁家太夫人:“……一點也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樣刻板、無趣!”
李氏聽著,不住地微笑點頭,最後還問她:“那你覺得梁家還不錯喏?”
雖然三代同堂,但比起其他的公卿之家來,好像更有人情味。
沈穆清笑著點頭:“他們家的人都過得挺親熱的。”
李氏就別有意味地笑著點了點頭。
沈穆清覺得李氏笑的有點異樣,正欲相問,卻有小丫鬟進來稟道:“太太,周管事回來了!”
周木百的爹回來了!
沈穆清一聽,來了精神。
還好今天出了岔子,要不然,就趕不上週管事回來的時候了。
沈穆清暗暗慶幸著,梳洗的乾乾淨淨的周管事拿著一個氈包就進來了。
他給李氏和沈穆清請過安後,把氈包遞給翠縷:“太太,這是江南十八家綢緞鋪子今年的帳冊,還有調回來過年的銀票。”
沈家主要的經濟來源就是江南的這些綢緞生意。
翠縷收了氈包,李氏客氣地說了聲“辛苦了”。
周總管自然是連稱“不敢”。
李氏又問了問他江南的情況。
周總管也來事,說了幾件江南官場最近發生的趣事。
李氏和沈穆清聽得津津有味。
眼看著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周管事也打住了話題,笑道:“眼看著要過年了,我就想求太太一個恩典!”
李氏打趣道:“連過年都扯出來了,那定是件了不起的大事!我可以仔細思量思量了。”
周管事就笑和李氏拉家長:“您也是知道的,我一年四季都在外面跑,家裡的事也管的少。這次回來,猛地一看,那流鼻涕的小子如今都長成人了。就想請太太給拿個主意,指個可心的人給他,也讓他再穩沉些,好踏踏實實地跟在老爺身邊辦差。”
李氏沉吟道:“我要是記得不錯,翻過年,百木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