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談論這件事,就是因為,對我來說,平生頭一回,一個女人觸發了我的愛情。〃
副領事說時,聲音裡帶著異常輕快的情調。夏爾·羅塞特再也聽不下去,他再也聽不下去。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搞的……每天早晨,看見她穿過花園的時候,還有昨天晚上,她對我說話的時候……但願我沒有太讓你厭倦。〃'·不用客氣'·〃〃'
〃這件事,我應該跟你談的,是吧,因為我想,你很快就會再見到她,我可不行,我呢……目前,我什麼也不能做。我並沒有什麼奢望,就想再見見她,像別人一樣,待在她周圍,即便要我保持沉默,我也認了。〃
畸!外面已經這麼熱,霧就像蒸汽一樣,夏爾·羅塞特回到臥室裡,他想逃走。
〃請你說說吧。〃副領事說。
〃沒什麼可說的,你不需要別人代你求情。〃他開始發火,他敢發火了。〃另外,你剛才說的這番話,我不相信。〃
副領事站在臥室的中央,望著恆河。夏爾·羅塞特看不見他的眼睛,但卻看見他的嘴角癟在那裡,彷彿在笑。夏爾·羅塞特等著。
〃那麼,依你看,為什麼我要說這番話?〃
〃也許,為了對這番話信以為真吧。不過,老實說,我不知道,剛才,可能我說話嗆了一點,我太累了。〃
〃你看,愛惜這東西,是不是人的一種胡思亂想呢?〃
夏爾·羅塞特叫喊起來,說他就要走啦,然而卻沒有離開。他又說到孟買。五個星期以來,副領事那麼等呀盼呀,現在他突然又…值好像不可能吧。副領事說,今天晚上,他倆可以再談這個問題,他非常希望今天晚上,在俱樂部,能和他共進晚餐。夏爾·羅塞特說,這不可能,他要去尼泊爾兩天。副領事轉過頭來,看著他,說他在撒謊。夏爾·羅塞特不得木發誓說,他真是去尼泊爾,他發了誓。
他倆突然之間,都失去話茬兒,不再出任何動靜。很長時間的沉默,間或,被一兩句生拉硬扯出來的話打破,說的是那個在恆河裡游泳的瘋姑娘,她不同於一般的瘋姑娘,他見過嗎?夏爾·羅塞特問。這期間,他的手始終括在房門的把手上。
沒見過。
夜裡就是她唱歌的,他知道嗎?
不知道。
還有,她大部分時間都在恆河岸邊,就在附近一帶,不會走太遠,哪裡有白人,她便會跟到哪裡,總是那樣,彷彿是出自她本能的一種行止,但說來也奇怪……她從來不貼近白人…
〃一個還在搏動的已經死亡的生命,〃副領事最後說,〃不過,她從來不會貼近你,是嗎?〃
是的,可能是的,是這樣的。
黃昏一樣的天,車子在筆直的馬路上面行駛,彷彿在三角洲的稻田裡面行駛。
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依靠在米歇爾·理查遜的肩頭睡著,米歇爾·理查遜的一隻胳膊伸在她腰間,攬著她。兩人的手一隻放在另一隻上。夏爾·羅塞特在她的另一邊。彼得·摩根和喬治境萊恩倆人乘坐喬治·克萊恩的那輛黑色的郎西雅,兩車出了加爾各答城關/分頭各自駛去。
遼闊的沼澤,數不清的坡面縱橫其間。坡面上,到處可見,雙手裸露的人,他們一個接著一個,組成許多長長的佇列。天際成了一條直線,彷彿是在創世之初,草木生長之前;又彷彿是在諾亞時代的洪水氾濫過後;有時,也如同在別處,當你經過一場暴風雨.當雨後復斜陽的時候,所見到的那樣,那時,藍色的棕桐樹,一排排,矗立在水面之上。路上有行人,帶著包裹,帶著水壺,帶著孩子,或者什麼也沒有帶。安娜一瑪麗·斯特雷泰爾睡著,嘴巴露出一絲縫扎,薄薄的眼皮不時地抬起,她看見夏爾·羅塞特坐在旁邊,朝他微微一笑,又睡著了,米歇爾·理查遜也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