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新聞事業,而是打算在日軍勢力扶植下,成立一個有別於南京偽政府的傀儡政權“大楚國”,再辦一個軍政學校,以備在將來時局變化時,佔一個山頭,撈一筆政治資本。
據《小團圓》中透露出來的細節,胡蘭成這次去武漢之前,提了一個大手提箱,放到了張愛玲住處,裡面是滿滿一箱子錢。
起初愛玲只當是辦報的經費,沒有在意,可是胡蘭成並沒有帶走,愛玲這才領悟到,這是胡蘭成為她籌集的錢。
愛玲把箱子拿去給姑姑看:“胡蘭成拿來給我還母親的錢。”
姑姑只是笑道:“他倒是會弄錢。”
這個細節,解開了無數張迷心中的一個謎團——為什麼後來張愛玲決定和胡蘭成分手了,卻還是照常給他寄錢。
張愛玲不想欠胡蘭成的這個情!
胡蘭成在風雨飄搖中到了武漢。
大楚報的社址在漢口,而胡蘭成一行四人,則由汪偽漢陽縣縣長張人駿安排在縣立醫院暫住。漢陽醫院與大楚報社之間,隔著一條漢水,胡蘭成每天須過江去上班。
新婚還不到一年,夫妻就兩地分居,張愛玲自然不免寞落。不過她這一時期忙於《傾城之戀》的改編、上演,倒也沖淡了思念。
這出戏,在蘭心大戲院排練,張愛玲甚為掛心,幾乎天天到場,旁觀導演選演員。
排練的動靜之大,鬧得蘇青也向她打聽選角內幕。當蘇青聽說白流蘇由名角羅蘭飾演時,長舒一口氣道:“這最合適不過了。”
張愛玲第一次去看羅蘭排戲,見她一身藍旗袍,怯怯的身材、紅削的臉頰、幽咽的眼睛,說起話來如風振簫,不由大起驚動,認為這活脫脫就是真的流蘇。張愛玲甚至想:如果早些看到羅蘭,也許小說還可以寫得更好些。
塵埃裡的花凋落了(6)
羅蘭不愧是大牌演員,穎悟力極強。張愛玲看了,大受鼓舞,回家後立即寫了《寫〈傾城之戀〉的老實話》和《羅蘭觀感》,掩飾不住成功在即的喜悅:“我希望《傾城之戀》的觀眾不拿它當個遙遠的傳奇,它是你貼身的人和事。”
到12月16日這天,在上海新光大戲院舉行首場公演,門票銷售一空,連後面幾天的也都賣光。
首演當晚天氣奇寒,場內觀眾都不敢脫掉大衣外套,但絲毫沒能影響眾人的熱情。
電影導演桑弧觀看了首演後,決意要與張愛玲進行合作。
著名報人、影人陳蝶衣看完演出,回家時不慎跌了一跤,他不久後撰文說“這冷與跌並沒有冷掉或跌掉我對於《傾城之戀》的好印象。
著名漢學家柳存仁華裔澳大利亞學者。本來已獲張愛玲贈的17日的夜場票,結果16日就按捺不住,自掏腰包購票入場,要先睹為快。
報紙上也是一片好評如潮。
當時上海話劇劇本奇缺,能夠在那種政治高壓下演出的劇目太少,《傾城之戀》生逢其時,連演80場,也算是一個“傳奇”了,可惜現代戲劇史上,完全忽略了這一幕。
就連一向對張愛玲的寫作不予置評的姑姑,也以“張愛姑”為筆名撰文,假借白流蘇和範柳原的口氣,把話劇《傾城之戀》大大誇贊一番。
這個嚴冬,張愛玲大概有過無數次難捺的心花怒放,但是,她不知道——這已是她最後的輝煌了!
從這以後,她所有的新作,就再沒能獲得如此一面倒的好評。
小說《傾城之戀》的末尾,有一句話:“誰知道呢,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傾覆了。成千上萬的人死去,成千上萬的人痛苦著,跟著是驚天動地的大改革……”
後來的好多研究者和“張傳”作家都說,這是她“一語成讖”。
漏盡更殘,天明時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