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滴溜溜地瞅著他看,但除了那雙黑得異常深邃的眸子,什麼也看不出。
氣氛瞬間就冷了下來,只聽得到花滿溪緩慢咀嚼包子的聲音,單調乏味。
不出片刻,花滿溪就按捺不住了,又不知說什麼好,只好有事沒事胡侃:“隨流,這包子很好吃啊,是哪家的。”
“小二買的。”語氣平板,不喜不怒,卻聽得花滿溪心驚膽顫。他生氣了?
“那我們接下來去哪?”
“我先回蘇州,至於你,我就不知道了。”樓隨流的聲音依舊聽不出一絲情緒。
“我也跟你走,反正我無處可去。”花滿溪緊張地抓住他的衣袖,“你不會趕我走吧?”
樓隨流這才轉過臉看了他一眼,黑曜石般的眸子似乎蒙了一層薄霧,氤氳朦朧,看不清後面的思緒。花滿溪心裡直打鼓,七上八下沒有著落。
“無所謂。”樓隨流說完就站了起來,拍了拍褲子,將站在上面的包子餡抖落。看樣子,他準備離開。
花滿溪再也忍不住了,雖然有些害怕,但還是戰戰兢兢地問:“隨流,你生氣了?”
“生氣?”許久,許久,樓隨流才扯動一邊嘴角,露出一個混雜著無奈和自嘲的笑容。
他拍了拍花滿溪的頭,長嘆:“不怪你,是我太寵你了。但是以後要注意點,尤其不要隨便對陌生的男人……”他的話沒有說完,只是又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將剩下的半句留給花滿溪自己去琢磨。
但在花滿溪看來,短短一句話卻好似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在寒冷悽清的早晨,顯得格外殘酷。難道你真的,看不懂我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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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中午一過,便下起了傾盆大雨。
花滿溪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不肯出來。
樓隨流端著午餐站在門口,準備敲門的手舉起又放下,最後隔著門柔聲說:“我把飯菜放門口了,你不要餓肚子,傷沒好。”
沒有回答,樓隨流看了看門把,猶豫了下,還是轉身離開。
也許,他需要一些自己思考的空間。
客棧是上了年紀的房子,有一種屬於自己的聲音。仔細聽的話,還是能感到一些時間的痕跡。
這個時辰才吃飯的人本就不多,再加上天降大雨,所以整個大廳竟只有樓隨流一人。
別的人也許會不習慣這種一個人的安靜,太空曠,太寂寞。但樓隨流早已習慣。
什麼都不用想。
可以清楚地聽到雨的歌唱,不是也很不錯嗎。
飯菜一般,但好在新鮮熱乎。樓隨流慢慢用過午飯,並不急著離開,依舊呆在角落裡。
坐著的那張椅子的一條腿綁了根紅繩,紅繩早已腐爛,但還是牢牢地貼著椅子沒有掉落。它隨著時間一起慢慢變老,記錄了年復一年的春秋風雪。
只可惜,除了整天打掃客棧的小二,幾乎沒有人知道這跟繩子的存在。
樓隨流伸手輕柔地撫摸著紅繩,眼中閃過一絲懷念。
這根繩子還是他親手繫上的,當時是因為什麼原因呢?
記不清了,只記得每次經過這裡的時候,都會專門進來,在這把椅子上坐一坐,摸一摸紅繩。
當初陪他來此的人已經死了,後來陪他來摸繩的人也死了,他們都走得很安詳,只有自己活得這麼不安詳。安詳應該是用在死人身上的吧。樓隨流摸了摸鼻子,自己應該算得一個活死人吧,不由又笑了起來。
習慣地想要掏出煙桿,誰知尋索一番,卻無所獲。
丟了?
真可惜,那還是七十多年前到皇宮時順手拿到。
不過算了,反正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