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師公、大師公們素日裡騎在弟子頭上作威作福,對手下弟子動輒打罵,欺壓凌虐之舉數不勝數。
彼時他們修為高於手下弟子一頭,弟子們面對他們的欺壓,亦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但現下這些人修為一朝喪盡,
尋常時候處於弱勢的弟子們,此下反而能憑藉身上一點修為就佔據上風,
於是攻守之勢立轉!
鳳山各處,
俱能見到素日裡飽受欺壓的天威道壇弟子裡,追逐師公、大師公們,將他們捆縛起來,羈押往天威道壇祖師殿前受‘實刑’的場面。
祖師殿前,血腥味濃郁得近乎凝成實質。
審斷了諸門人師公的罪惡之後,
隨即就是一顆顆人頭齊刷刷落下!
殿前鋪就的青石,已然被鮮血染紅!
‘伐山破廟’並非‘家家酒’一般的遊戲,一旦打出了‘伐山破廟’的旗號,那最後結局必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號泣聲、求饒聲、大笑聲在祖師殿內外混成一團,隨著濃郁血氣直衝霄漢。
今日,
天威道壇一大半門人弟子盡皆折損,門下尚活著的弟子們,手上無不沾染著同門的鮮血,已然是人心渙散,道壇已然名存實亡!
……
“饒命!”
“顯通,你上山後,我雖對你有所苛待,但你這一身修為也是我傳給你的啊!念在我為你傳道受業的份上,你莫非不能饒我一條性命?”
“祖師斷業壇上說了——師若負我,日月無睛,我若負師,雷霆滅形!
這說得就是,師若負我,昭昭日月亦將遮住自己的眼睛,任由我來報復師父凌壓於我的大仇!
師父,是你先凌壓於我的!
你雖傳我道法,卻也不過是二三道基礎法術而已。
可這二三道法術,能換來我的長姐、幼妹、家慈的性命嗎?!
我寧願不要這一身修為,今天也必要抓你上壇,試一試那裡的鍘刀利不利!
殺了你以後,我亦會請赤龍真人拆散我的符籙法體,與你再無任何因果瓜葛!”
“顯通!顯通!啊——”
深林間的慘叫聲斷斷續續。
林中僻靜道院內,
‘源空’推開了中堂的大門,一叢叢攀附著門沿的黑髮飛快回縮入他的道袍衣袖中,扎破地上十餘個金袍大師公的麵皮,吞沒他們‘性命根基’的黑髮,帶著淋漓的鮮血收回‘源空’腦後,‘他’滿頭披散的花白頭髮,就在頭頂盤成了混元髻。
‘他’邁步走進道院裡,聽得門外林中若隱若現的慘叫聲,在他身後,兩個粉凋玉琢、分外靈動的小道童亦步亦趨地跟著他。
“把道院燒了罷。”‘源空’轉回頭,向立在門口,戰戰兢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另一個道童溫聲說道,繼而同自己身畔相伴的兩個小童子笑著道,“你們也去,幫幫他的忙。”
兩個小童子面帶著笑意,都點頭答應了,
腳下無聲無息地走向那個比他們年長許多的道童。
“老爺,壇主老爺……”
那道童呼喊著‘源空’。
‘源空’轉回了頭,徑直離開了道院。
身後的道院,燃燒起熊熊大火。
在烈火舔舐木柴燃料發出的噼啪聲中,隱約間雜有道童的嚎叫聲、幼兒的嬉笑聲、啃食骨骼血肉的咯吱聲。
一切聲音盡相遠去。
兩個小道童又無聲無息地綴在了‘源空’身後。
他們忙著擦去嘴角的鮮血與骨茬碎末。
先前,兩個小道童雖然粉凋玉琢,但亦給人以一種‘不似活人,彷彿紙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