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前肉殼,早已死去。
今下肉殼,非你爹孃所生,實由我血液之中‘軒轅血脈’化生。
你之父母,早已不是從前的爹孃了?他們於你的恩情,你亦已盡數償還,又何必這樣為難自己呢?”
聽得馬車裡的聲音,釧寶兒心裡忽然釋然了許多,但她已經服下毒藥,確已命不久矣,便拜倒在地,哭著道:“寶兒明白了……
只是寶兒如今後悔也已經晚了,本想著了卻前事,便投在您的門下,拜您作師父,以後就好好孝敬您,追隨您了——而今看來,只有下輩子才有機會了……
寶兒下輩子願意給您當牛做馬!恩公!”
“便是現在拜師,也為時不晚。”
“師父!”
釧寶兒朝著馬車重重地磕了一個頭,接著便眼前一黑,委頓在地。
寬大如房屋的馬車上,兩扇車門被忽然推開,一道高大身影從中走下來,看了看地上的女子,搖了搖頭,拿出一顆丹藥塞進她的嘴裡。
這時候,又有一身影朦朧的女子從馬車裡飄下來,捲起地上的釧寶兒,就將她帶上了馬車。
比水牛都要大上兩圈的大青騾,甩動著四蹄,沿著一路烏血痕跡,往風雪中的小廟走去。
小廟裡。
一具焦屍正倒在敞開了半扇門的小廟門口。
天穹中雪片飄灑而下,很快就在那具焦屍的下半截身體上堆積了薄薄一層。
廟中央的篝火只剩暗紅火炭閃著微光,神像前蹲著的燭火已被外頭灌進來的冷風吹滅。
那神像背後的布幔裡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黑暗中,有個老者一手捶著自己的腰,一手撥開布幔,摸索著從中走了出來,他在這黑暗裡行動自如,很快就摸到了香案上蹲著的蠟燭,以及燭臺下的火鐮。
他擦著了火,將蠟燭點燃。
一邊用手護著那在風中搖曳的火苗,一邊朝著那布幔之後言語著:“行了,老哥哥,都沒事了,你出來把門關上……
我又老又瞎都不害怕,你怕什麼?
快出來吧……”
那老者說著話,自顧自地坐在了香案上,嘴裡還在唸叨:“賊人死得好啊,這麼欺負我們兩個老人家,活該死得這樣悽慘……只可惜了那小姑娘,好好的為甚麼要想不開?
生在這樣的家中非是你的罪過,儘早脫離就好了,緣何要給他們陪葬呢?
不過小姑娘把事情也做的絕,連父母都兩杯毒酒送走……這樣的事情,終歸是不容於今時的綱常倫理的……”
在他說話的時候,又有一個老者哆哆嗦嗦地走出了布幔。
這老者藉著微弱的火光,看見地上廟裡那幾截黑漆漆的屍體,頓時哆嗦得更加厲害,但這裡是他一直居住的地方,他也不可能棄了這座廟遠走別處,是以也只能哆嗦著,去關上了廟門。
廟門一關上,正堂裡便沒有嗚嗚風聲。
一股焦臭味在空氣裡浮動著。
這老者折回身來,又藉著還閃亮著的火炭,點燃了一堆篝火。
篝火熊熊燃燒之時,整個小廟都被映照得亮堂起來,那幾具摔倒在地、四分五裂的屍體,也就變得越發顯眼。
蹲在火堆旁的老者只能遮著自己的眼睛,不敢去看地上的焦屍。
香案上坐著的瞎眼老者,卻沒甚麼害怕的,他跳下香案,繞過火塘走到小廟角落,經過那幾截焦屍時,還隨意地在屍首上踩了幾腳。
瞎眼老者在小廟角落裡撿拾起一顆顆銀元寶、一塊塊金錠,那旁邊現成的布包好了,捧到了火堆旁老者的眼前。
火堆旁那老者原本還遮著自己眼睛,不敢去看那些焦屍。
此下從指縫裡看見那些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