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上的黑血綠膿在剎那間消失乾淨。
蘇午以雪亮的刀刃撥開屍體被劃開的肚腹,顯出內裡早已腐敗化作的胸腹腔,在腔體內,卻充盈著茂密的髮絲。
附骨之疽般的詭韻凝聚作了這具屍骸中的濃密髮絲。
他手中短刀撥過那些詭韻凝聚的髮絲,髮絲便紛紛消散——而諸多髮絲消散之後,便顯露出了一顆‘長’在腔體裡的慘白人頭!
那顆人頭即便在海水的浸泡下,已經變得腫脹不堪。
但其面容上淡淡的妝容卻未脫落,髮絲間的蝴蝶髮卡依舊熠熠生輝。
‘她’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縫隙裡流轉著漆黑的光,伴隨著‘她’眉眼彎彎,笑了起來,那張腫脹的面孔上,便顯現出一層層的褶皺:“閣下有什麼願望呢?由我來替您完成罷……”
腫脹女人頭說話之時,天上明燦燦的太陽,忽然像是被天狗叼去了,一下變成黑漆漆的一輪!
四下裡昏天黑地!
這昏天黑地中,一根根漆黑的枝條肆意生長著,從一道血淋淋的鳥居頂上瀑布般傾落而下!
血紅的‘樹幹’支撐起了這瘋狂舞動的‘枝條’!
每一根枝條的末梢,都懸綴著一張張滴血的繪馬!
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
此時有陰風傾動,墜在每一根枝條上的金色鈴鐺隨風搖晃,發出密集的、清脆而冰冷的響聲。
伴隨著那一陣陣的風鈴聲,蘇午看到那些滴血的繪馬紛紛飛轉開來,繪馬-許願貼上顯現出一個個鮮血書就的文字:“我恨這個世界,燭九陰大御神,請了卻我的心願,毀滅這個世界吧……”
如此強烈的恨意,引致一道道繪馬變成了一個個火色吳服的黑髮女子,她們被漆黑枝條吊懸著,張開手臂,嘶吼著從四面八方朝蘇午匯聚而來,瘋狂地掐向蘇午的脖頸!
嗡!
蘇午動也未動,腦後倏忽浮現一道火洞。
東王公神韻在那火洞中悄然浮漾——一盞盞血紅的燈籠從蘇午身後升起,往頂上密密麻麻的黑色枝條裡升舉!
所有侵襲向蘇午的紅衣巫女,盡皆披覆著緋紅的光芒。
於此緋紅光芒下,盡皆身首分離,變作一道道燃燒的繪馬!
如血漿般豔紅的火焰吞噬了一隻只繪馬,舔舐上一根根漆黑的枝條,蘇午順著那些被火焰染紅的‘枝條’朝上看,看到那些濃密的黑色枝條變成了一個面孔慘白的女子頭髮,‘她’穿著猩紅的吳服,將自己吊在了鳥居之下!
那用之絞死她的吊索,乃是一道漆黑的鎖鏈!
鎖鏈纏繞在鳥居的橫柱上,汩汩鮮血順著這巫女的脖頸,染紅了那道漆黑的鎖鏈,染紅了整座鳥居!
“呵呵呵……”
一陣陰森森的女人笑聲在陰風中飄散。
鳥居左側的橫柱上,不知何時飛來了一隻同體漆黑,三足赤紅的鳥兒——這隻烏鴉般的三足鳥兒陡一振翅——它直接在鳥居之後化作了一輪漆黑的太陽!
漆黑烈日盤轉於吊頸的巫女背後,一雙雙慘白的死者手臂從漆黑太陽之中伸展出來,攥住一柄柄森然的道人,將無數刀刃貫穿向吊頸的巫女胸腹各處——這巫女吊懸在鳥居之上,竟好似還未死透一般,須要這無數恐怖的刀刃,來終結她的性命!
然而,任憑刀刃貫穿胸膛肚腹,她穿著的紅衣更豔,自她身上爆發出的怨恨亦跟著變得越發濃重,凝聚成了實質!
“啊——”
尖銳而充滿恨意的叫聲乍然響起,似能穿透尋常人的耳膜!
自蘇午頭頂那盞紅燈籠上散發的緋紅光芒,亦在洶湧的恨意裡漸漸收縮,一雙雙死者手臂從黑暗裡伸出來,抓著恐怖森冷的刀刃,悄無聲息地向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