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應你。」
伴隨著狂放的笑聲,夜鴉箭一般she入濃黑的夜色裡。
「他在明湖邊。」空華慡快地道出了南風的所在,將一塊核桃肉送進桑陌嘴裡,「真是個好表哥。」
艷鬼的眉頭又皺了起來,坦白無誤地顯示著他內心的憎惡,又不敢太過明顯,於是就把臉繃得越緊,一甩袖子,跨出了房門。
空華捂著被咬傷的手指搖頭輕笑:桑陌斯文俊秀的樣子,真是難以想像。
明湖位於皇城東,盛名遠播的卻不是湖水,而是湖上的橋。一灣碧波蕩漾,三座白石拱橋如白練懸空飛架兩岸,半圓的橋洞與水中的倒影相契合,繪就一個完滿的圓。平安橋邊求平安,如意橋上尋如意,長生橋畔歇一歇,百年不過回頭間。若是有情人,手挽手在橋上過三遭,自此便情意綿長,緣定三生三世。
妝妃一本正經地說:「這是真的,三郎就陪我走過,所以我和他三生三世都要在一起。」若她總是這麼認真嚴重,就不會迷糊得三天兩頭從屋頂上滑下來。
那時桑陌只是敷衍地點頭,想起曾經也同樣有人自橋上一步一步攜手而過,結局不過同樣飄渺如浮雲。什麼三生三世,若得三載舉案齊眉就已是天大的福氣。
又比如現在倚在橋欄邊的女鬼,三百年來不知看她在橋上徘徊了多少來回,卻始終不見有人能攜她的手共一世白頭。
她穿了一身慘綠的衣裙,眉目亦是用青綠來勾畫,濕漉漉的長髮編做一股拖曳到胸前,發梢也帶著綠,讓人想起叢生於湖底的水糙,看似優美柔軟,卻隨時隨地會纏上你的腳踝,將你拖入暗無天日的深淵。
「我叫繚亂。」女鬼告訴桑陌。她扭過身揚手擊掌,清脆的掌聲在萬籟俱靜的夜裡顯得突兀而響亮。餘音還未散去,晃悠悠地飄蕩在湖面上。然後,彷彿是誰大膽地吵醒了沉睡在湖底的異獸,平滑如鏡的水面上蕩漾開層層波紋,水泡「咕咕」地冒了出來。
胸前飾有坐龍圖樣的赭黃龍袍,七色革帶、象牙笏板……帝王打扮的男子被柔韌的水糙裹挾著踏浪而來,乖巧地站到了繚亂身邊,熟悉的面孔上是呆滯的表情。這是南風還是則昕?有那麼一瞬間,見慣了風浪的艷鬼有些怔忡。
「終於讓我找到機會了。」繚亂嬌笑著偎進南風的懷裡,親密地依靠著他的肩頭,「雖然龍氣已經不多了,但是真龍天子就是不同,光他身上這些就低得上我千年的修行。」
「你護了他三百年,我也等了三百年。居然讓你防得滴水不漏,真是不容易呀,桑大人。」桑大人三個字是艷鬼的禁忌,看到桑陌繃起的臉色,女鬼更顯得意,「那個人來了以後,你整天讓他們兩個在一起,我連靠近一步都不能。沒想到,今天卻叫我如願以償。哈哈哈哈哈……」
她狀似親暱地用手摩挲著南風的胸膛,尖尖的指甲在心口流連:「只要食了他的心,龍氣就是我的。」
被封閉了心神的人只是麻木地站著,任由女鬼的舌頭舔過自己的脖頸。繚亂斜過眼,挑釁地拋來一個媚眼,嬌滴滴的語氣中暗藏殺機:「桑大人,這種事你做過一次,比我熟多了,你說我該從哪兒下手好?」
「從心口。」不堪回首的往事被提及,桑陌卻不動怒,伸手在胸前比劃,「要下手就趕快,煮熟的鴨子也會飛走的。」
想要上前一步再開口諷刺幾句,猛然間腳下卻沉重異常,原來是腳踝被水糙拖住。桑陌心中一驚,憶起水鬼最拿手的幻術。
「你的事我可都知道,桑大人。」尖銳的笑聲逐漸飄遠,繚亂的笑臉變得越來越模糊。
眼前的景象水波般蕩漾起來,周遭的環境不再是明湖,而是一間陰暗狹小的斗室,對面的男人一臉血汙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