渲染,半真半假。偏被空華說得一本正經,彎腰立在靳老夫人身畔,比手畫腳,言辭真切,彷彿一字一句都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始終面露憂色的老婦終於把目光自景色一成不變的窗外轉到他身上,聽著他的敘述,臉色先是恍惚,而後,綻出了一抹笑:「這些事,我都快忘了。」
「可總有人不會忘。」空華俯下身低低湊到她耳邊,神色恭謹地為她將當年細細描述,「昨天天橋下的茶館裡還在說著靳烈將軍攻下西昭城的事……」
半跪在地,空華仰起頭來,殷殷說道:「我對老夫人之心不下於桑大人,無論他應了您什麼,我也能辦到。就把他答應了您的事交給我如何?倘若辦得有一絲半毫的不周到,不管他許的是什麼,都由我來擔。」
原來歸根結底他還是不肯放棄。靳老夫人轉過臉來看向桑陌,桑陌呆了一呆,扭頭轉過了身。
身後,有人問:「他答應我的事只在於我和他之間,你來橫插一槓,算是什麼?」
那人說:「因為我跟他說過,不想讓他再作賤自己。」
其他的話就都再也聽不見了,腦中隱隱脹痛,只覺得身體搖搖晃晃,腳下虛浮得隨時都能絆倒。縱使把眼睛睜到最大,也看不清前方的事物,只有那麼一張臉深深地印刻在眼底,三百年,見慣了傷心憤怒和陰寒徹骨的冷笑,從未在這張俊美無儔的面孔上見過這樣的表情,情深義重,無怨無悔得讓一副鐵石心腸都為之動容。
此後,空華便消失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語。晉王府上空的夜鴉在一夜間消失無跡,艷鬼卻還是沒有睡著,他強迫自己不去留意房門外的動靜,直到燭火燒盡卻依舊清醒得讓人無端心煩。三百年光陰如水不留絲毫痕跡,唯這短短三天漫長蹉跎彷彿又是百年。
靳老夫人意味深長地說:「他告訴我,會帶我兒來接我。」
桑陌坐在一旁,一下一下地搗著藥杵將核桃研磨成一碗細粉:「他應下的事,沒有辦不成的。」
「呵呵……」她漫聲輕笑,視線繞著桑陌失神的臉打轉,「可我不明白,他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你?」
桑陌把核桃粉摻進芝麻裡,用筷子在碗裡慢慢攪動,「雪快停了,這怕是我最後一次伺候您。」
「雪停之前他一定會回來。」老婦不肯將話題繞開,眯起眼睛安詳地看著他,「所以你不用掛心。」
桑陌斂下眼說:「老夫人您說笑。」
她接過遞來的芝麻糊沉吟許久,道:「了卻了我這一樁,你還有多少事要牽掛?」
「三件。」
「然後呢?」
「……」風驟起,飛雪乍亂,桑陌未及回答,回首望見茫茫白雪中一道黑影自天而降。群鴉環繞,風走雪舞,他面沉如水,衣袂飄搖。想要說出口的話生生哽在了喉間,桑陌微仰起頭,正對上男人深不見底的墨瞳。
「我說過,我不會讓你一人來承擔。」他將手中的長匣置於老婦面前,視線卻片刻不離桑陌,「我不知道你許了她什麼,可我不想再見你受苦。」
</br>
<style type="text/css">
banners6 { width: 300px; height: 250px; }
dia (-width:350px) { banners6 { width: 336px; height: 280px; } }
dia (-width:500px) { banners6 { width: 468px; height: 60px; } }
di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