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面血肉碎塊,但雙手、脖頸、胸前衣襟上未有一滴鮮血,他一直蹲在父親的身後,未有移動。
他所食者,是何人的血肉?
背對著敦弘的乃康則,被撕裂大片血肉的胸膛上,隨著背後‘仁欽贊巴’屍身生長而成,他胸膛上的血肉亦在漸漸彌合。
透過其胸膛上人臉般大的窟窿,能看到他雙肺、臟腑諸多血管牽連之後,嵴椎骨貼附著的皮肉盡已消失無蹤,那消去血肉的後心區域,恰有人臉一般大。
那片區域,正被仁欽贊巴的屍身覆蓋住了。
乃康則雙手在倒地的彌旺衣衫上擦了擦,將手上的血跡擦去一些,他轉回身去,看了敦弘一眼,敦弘慌慌張張地點燃了火把。
父子二人藉著燃起的火光,重新在深林間穿梭。
那團火光只能讓二人稍微辨認當下所處何地,根本無法為他們驅散四周的黑暗。但父子二人此下行在山林之中,卻好似已經輕車熟路。
他們在山林裡穿行一陣,就尋到了一處被藤蔓、荒草覆蓋的山洞。
二人清理了山洞前的泥土與荒草,掘開塵封已久的山洞,互相間無有任何交流,毫不猶豫地先後踏入了山洞中。
敦弘舉著火把,步入山洞內的一瞬間,火把就悄無聲息地熄滅了。
他再未嘗試過將火把燃亮。
父與子沉默著在黑暗山洞內穿行。
乃康則背後顯現出的‘仁欽贊巴’栩栩如生的屍相,與敦弘背後浮顯出的一張張紅唇綠眼圖桉,在黑暗裡時隱時現。
山洞裡寂靜得滲人,二人走在此間,此間卻連絲毫腳步聲都未迴響。
他們走了一陣兒,直至行至黑暗的盡頭猝然亮起通紅的光芒——周圍一切都漸漸浮顯出來——乃康則父子當下所在位置,根本非是在一座山洞內!
二者身處於類似兩山夾壁的‘一線天’下。
在他們雙側,山壁高高聳立,一直延伸至二者視線的盡頭,蒼穹在兩山交夾之間,已然變成了淺淺的一條‘線’。
那是一條血紅的‘線’!
血色蒼穹內,種種莫名的、模湖的物相在其中糾纏,猶如一團團聚散的雲團,每一團物相都散發出難以言喻的陰鬱氣息,它們將那一線蒼穹渲染得越發猩紅而混沌。
蒼穹之下,
兩山山壁之上,一根根漆黑的、似鐵似木的橫槓鑿入山壁內,許多木排就鋪在那一根根橫槓之上。
一副被兩至三根橫槓撐起的木排上,就掛著一個黑布兜子。
歲月在諸多黑布兜子上留下了痕跡,令它們變得朽爛不堪。
腐朽的黑布兜子裡,便顯露出一個個被血紅的繩索纏繞著全身的屍體!
眾多的屍身盡皆身纏白布,它們頸骨朝前彎曲,頭顱貼在胸膛,雙手在頭頂結出‘卍字印’,酥油的香氣於此間肆意彌散!
每一具屍身上,都佈滿了瓷器般的裂紋。
而屍身上的裂紋裡,則有裹著酥油的糌粑從那血紅的裂縫裡緩緩彌散出!
乃康則、敦弘看著遍佈兩山山壁上,一具具端坐的屍體,二人背後顯現出的屍相與唇眼相都盡消失無蹤,而山壁間,空出的一副木排上,卻出現了一個鼓鼓囊囊的黑布兜子。
那黑布兜子頂口處的繩索未有紮緊,朝下褪去了許多。
於是黑布兜子裡就顯出一個盤腿端坐、昂首挺胸、雙手結‘卍’字印的美麗女屍,那女屍唇角似有笑意,她的姿態與周圍眾多的屍身盡不相同!
諸多屍身裡,只有‘她’是昂首挺胸端坐著的,不似其他屍體一般,都被繩索緊縛著脖頸,將頭顱緊緊貼在胸膛。
“天界是‘魯’的世界!
神鷹是魯的使者!
糌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