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自東聖酒創立至今,這頭三位太上爺還未輪替完?”
此間世界的‘太上爺’、‘爺爺’與凡俗人區別很大,他們是能夠在界關壑‘外面’居住的,可以隨意進出‘裡外’——蘇午推測,在這夢境世界中,尋常人終究只是某個未知存在夢中的‘一部分’而已,他們無從脫離夢境,一脫離夢境就會‘見光死’,就會當場‘化’了。
而‘太上爺’、‘爺爺’輩的存在則不同。
他們有可能具備行走在夢與現實邊緣的能力,所以他們能離開界關壑,接觸外面的世界。
甚至於,他們可以真正進入到現實之中,成為他人眼中真實存在的‘人’!
東聖酒廠三個太上爺到了此般層次,每一個掌管酒廠百千年,三個人還未輪替完,在蘇午看來倒也是合理。
然而,壯漢聞言卻搖了搖頭:“怎麼會沒有輪替完?
東聖酒廠已經輪替過百十個太上爺了。
基本每一年都要輪替下來一個,每三年都得再選一班太上爺。”
“那怎麼會還只有三位太上爺?
輪替下來的太上爺,便不是太上爺了?”蘇午又問。
這個饅頭山出身的壯漢,在蘇午看來,並非是一個尋常人,對方對於他提出的任何問題,總能給出答案,可見其非同凡響。
蘇午猜測,他可能是那‘冥冥之中的存在’派來指引自己的人。
“每一位東聖酒廠的太上爺,在‘值班’的一年內,都需要將自己邁入窖池之中,令自身與窖池積澱的香氣互補,用以釀造酒漿。
等他們值班完成了。
他們自然也就完全化去了,消散了。
哪裡還會剩下什麼?
這樣一代一代輪替下來,自然就永遠只有三位太上爺。”壯漢無所謂地回答道。
蘇午聞言頓了頓,道:“那所謂東聖酒廠員工自決選出三位太上爺,其實就是最終選出三個人去送死?!”
“是這樣啊。”壯漢理所當然地道,“每個人都會死。
沒有人能永生不死。
那些‘牆上人’當了窖池工以後,在翻弄酒麴的過程中,自身濃烈的情緒也會浸潤到酒麴裡,勾調工在調配酒液的時候,酒漿也會浸潤他們——所有釀造工藝裡的每一步,都會消耗工人的壽命。
依我來看,與其是做個釀造工,辛辛苦苦地活十幾年,最後完全化在酒裡,那還不如被選出來做太上爺,用自身來釀造出與眾不同的酒漿,主宰整個東聖酒廠一年的走向!”
蘇午沉默了一陣。
看了壯漢一眼道:“因為你不是酒廠工人,所以你自然會這般說。”
壯漢張了張口,被蘇午這句話說得啞口無言。
他確不是酒廠工人。
他要是酒廠工人,肯定不願意只活一年就死。
一座座圓的、方的、長頸的、短脖的、圓肚子的青花瓷瓶堆疊成了一座山,許多人順著繩梯在那些青花瓷瓶口處進進出出。
壯漢看著青花玉瓷區的眾多瓷瓶,感嘆似地道:“天爺爺,您那位朋友在東聖酒廠應該也是個有身份的工人啊……能在青花玉瓷區獲得住所,很不錯了。”
“左不過都是住在瓶瓶罐罐裡,又有什麼高下之分?”蘇午搖了搖頭。
壯漢則不以為然:“要這樣說的話,反正人不是住在轉頭疊起來的方塊塊裡,就是住在瓶瓶罐罐裡,還追求這些方塊塊、瓶瓶罐罐幹什麼?
總還是因為這些東西被人賦予了各種不一樣的價值。
所以人們看這些東西的眼光,總是蒙著一層紗的。
人嘛,總是會受其他人的眼光影響的。”
“你說得對。”蘇午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