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午面無表情,看著牌坊下若隱若現、對他防範之心十足的王傳貞,忽道:“陰喜脈祖師也被你拖到了女媧牌坊裡去?”
王傳貞聞言愣了愣,卻未想到蘇午會忽然問及‘陰喜脈祖師’的去向。
她看著蘇午,目光轉動,忽然掩嘴輕笑,道:“郎君可是吃他的醋了?他不過是個妄想得到我的蠢物而已,怎能與郎君相提並論呢?”
“你一手締造的‘紅哀會’,便需藉助陰喜祖師的薪火,方才能夠轉化‘怨火’,繼而源源不斷地為你製造一尊又一尊的‘紅哀’。
若沒有了陰喜祖師,你今下依靠自身,又能積蓄起幾分力量?”蘇午眯眼看著王傳貞,從對方那張分外嫵媚撩人的面孔上,他縱然無法窺見到對方的真實念頭,但亦在方才的短瞬間,敏銳地捕捉到了王傳貞的些絲遲疑。
陰喜脈祖師,極可能就在女媧牌坊之內!
王傳貞幽幽嘆息:“郎君何必要提起這個蠢物,攪壞了妾身的心情……”
她話音未落,絲絲縷縷寧靜而內斂的神韻便在女媧牌坊之內聚集,凝成一道白玉手臂,從牌坊中倏忽延伸出,一瞬越過虛空,按在了蘇午的頭頂!
“嘻……
郎君縱然到此般高深層次,可只要你不主動甩脫自身作為‘人’的本質,又怎能抗禦得了女媧娘娘的拿捏呢?
要麼把頭留下,要麼就完全隨妾身到女媧牌坊裡罷……”
被那道白玉手臂按住頭顱,蘇午神色間卻沒有一絲驚訝。
他盯著笑吟吟的王傳貞,面上忽也露出一抹笑意,伸手去,反過來抓住了那道白玉手臂:“好,我便和你同去女媧牌坊裡看一看!”
神頭鬼臉咒印,霎時發動!
一個個陰森恐怖的雲芨符籙混流於昏黃的神韻中,從蘇午抓住那道白玉手臂的那條臂膀上飄散,那般夾雜著符籙的昏黃神韻,一經飄散於虛空內,即轉化為濃烈至極的詭韻,剎那間在四下瀰漫開來,在虛空中盪漾起了層層漣漪!
蘇午那道手臂之上,昏黃神韻卷裹著雲芨符籙,打著旋貼在他的面板上,變成了一張張人臉,人臉層層疊疊,又在他體表形成了一層密實的鱗片!
‘他’的身形迅速拔高,延伸、拉長!
一道道遍佈鱗片的‘手臂’從他周身各處生長而出,竟如同一道道嶙峋的枝杈般!
蘇午整個‘人’,化作了一棵生有十三道主枝的漆黑巨樹!
這棵詭樹的眾多枝杈上,或掛著飄飄蕩蕩的黑影,或吊著血淋淋的牛頭,或被森森白骨攀附其上——所有枝杈,盡皆向上生長,圍拱著主幹最頂端的漆黑太陽!
漆黑太陽散發出墨汁般的光輝,那光輝塗黑了女媧牌坊!
從女媧牌坊內伸出的白玉手臂,奮力掙扎,想要甩脫那根纏繞住它的樹杈,但它愈是掙扎,那道樹杈便纏它愈緊,樹杈透過這道白玉手臂,延伸到了王傳貞身上——在王傳貞臉色陰寒地試圖隱入女媧牌坊的一瞬間,樹杈將她緊緊纏住!
她隱入牌坊之內,亦將那道有十三道主支的詭樹帶進了女媧牌坊中!
轟隆!
女媧牌坊中,黃泥大海鋪滿此間,無有窮盡。
在這片黃泥大海的最中央最上空,有一道白色窈窕身影輪廓——那般寧靜而內斂的神韻便在那道白色身影輪廓之中不斷蓄積。
一叢叢猩紅的線繩自大海中央處蔓延開去。
每一根紅線都牽引著兩具在黃泥漿中浸泡了不知多久的男男女女。
這片一眼望不到頭的黃泥大海之中,竟有不知道多少個男女怨偶的屍形!
而每一對怨偶屍形,即對應著紅哀會現實裡某一個地區的某一代‘紅哀’!
紅線綁縛著每一對怨偶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