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雲天漸暗。
丁胖子帶著的這支車隊,已絕不可能在天黑前趕到附近有生人聚居的村鎮,他們再往前走,還得經過很長一段荒無人煙的地界。
與其匆忙奔逃到天黑的時候,隨意尋個角落安營紮寨,倒不如找一個適合居住的地方落腳,提早做些準備—丁胖子等幾個車老闆打的便是這樣的主意,是以他們在遠離了那片倒著屍體的山林以後,就尋了當下這個有數間荒棄房屋的地界,選擇在此地安營紮寨。
「女人去撿些柴禾回來,二三人結伴過去,莫要走出我們的視線!
男人把這幾間屋子的牆壁、房頂,能修的都修一修,會編籬笆的留下來,拿木柴編幾道籬笆門,當作這幾間屋子的房門!」丁胖子停在房屋前,向接連跳下馬車的眾人吩咐了幾句,安排過諸事以後,便領著幾個車老闆去拴好了各自的馬車。
他常年跑江湖,確也有幾分閱歷。雖然當下自己心神不寧,但面上並未表露出甚麼來。
眾人見他還能如此鎮定,便都對他多了幾分信服。
人們依著他的安排,三三兩兩地分散出去,各自去做活。先前那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婦人,也尋了一個老婆婆做伴,兩人就在幾間廢棄房屋附近的林子裡撿拾樹葉乾柴。
老婆婆蹲在年輕婦人前頭,埋頭扒拉著草叢中的小樹枝,她聽到身後年輕婦人呵斥孩兒的言語聲,笑著轉回頭去,與那婦人說道:「豆娘啊,我來撿柴禾就行了,你多分點心去,看著他們那邊—丁胖子那些人,不是實誠人,說不定待會兒又整出什麼么蛾子來。
你多留心,他們那邊要有甚麼情況,咱們也好趕緊趕過去——不能叫他們落下咱們嘍!」
「好,我記下了,老嬸孃。」被稱作「豆娘'的年輕婦人摟著臉上掛著兩道淚痕的孩兒,本還想著叫孩子少鬧騰一些,自己好能多撿些柴禾,聽到老婆婆如此言語,她心中頓也緊張起來,頻頻回頭往破房子那邊看。
丁胖子在幾間破房子前升起了一堆火。
男人們搬著木頭、磚石在房屋裡進進出出。
原本還有些光亮的蒼穹,此下亦慢慢黑了下去。
散落在破落房屋四周、撿拾著柴禾的人們,抱著一捆捆柴禾開始迴轉。
豆娘見人們都往回走,她一手抱著自己的孩兒,一手欲要攬起自己撿拾的一堆柴禾,同時對前頭的老婦人說道:「老嬸孃,他們都回去了!
咱們也回去罷!」「誒,好,好。」
老婦人答應著,抱著一捆柴禾站起來,轉身看著正吃力地把地上柴禾往懷中攬去的豆娘,眼神有些驚訝地道:「年輕人幹活就是麻利嘞,豆娘你這撿的柴禾比我這個不中用的老婆子多多了!
你抱著孩子罷!
我幫你抱柴禾就行了!」
說著話,那老婦人就把兩捆柴禾用一根粗木棍挑起來,扛在自己肩上,對豆娘擺了擺手:「走走,咱們先在屋子裡佔個好位置去!」
豆娘感激地看了老婦人一眼,答應一聲,領著老婦人匆匆迴轉破房子那邊。
那些抱著柴禾迴轉的婦人們,此下在丁胖子前頭排起了隊。
佇列裡,婦人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著,也叫豆娘明白了當下的情況。
「還好俺手腳快,撿了一大捆柴禾,今晚用不著守夜哩·····」
「咱們婦道人家還得跟男的在外頭守夜嗎?」
「是啊,那幾間屋子住下這麼多人也夠了啊,叫大家都呆在屋裡不行嗎?」
「現在是人家車老大拿主意,怎麼做,還不是看人家怎麼安排?
那胖子······就是這麼安排的······
誰撿來的柴最少,誰今晚就不能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