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成人面的血水,也重新散化成漣漪不斷的水液。
“乙房的‘被縛神咒禁儀’進步不小啊,只需要供給橋姬三道御神料,它就能安靜下來了……”
陰陽師低語了幾句。
他放下弓與箭,
卻拿起了一旁的脅差,以及一串各式各樣的令牌。
長身而起,
目光望向周圍黑暗裡的某處。
朗聲道:“看來過一個清淨的夜晚,註定已是不可能了啊……
遠道而來的武士?”
黑暗影影綽綽,
一眾武士從真神樹後顯出身形。
首當其衝的,是一個高大的、頭髮垂到後背的身影。
這位武士面戴惡詭面具,
雙手各持一柄太刀、一柄打刀。
面具下冰冷的目光盯著土御門家的陰陽師,
目光著重在對方頭頂的‘立烏帽子’上停留了一下。
“六位殿上人?”
……
“六位殿上人……”
蘇午的意識收回己身,回憶著出現在‘漱石神社’的陰陽師,想及對方頭頂戴著的‘立烏帽子’。
雖然此下的東流島不比先前時期,對服飾要求尤其苛刻,
但有些規矩終究還完整保留至今。
譬如,
‘立烏帽子’原本只有朝廷公卿才有資格穿戴,
發展到如今,
也只是擴大到了唯有獲得‘升殿’地位的‘殿上人’,才能穿戴立烏帽子。
‘殿上人’止於六位。
這個‘位’,其實就相當於赤縣神州官員的‘品’。
那個在漱石神社作法,在幕後操縱井上家鉅變的陰陽師,頭上戴著的立烏帽子,正說明了他在平安京中的地位,乃是一個至少在‘六位’之中的升殿官員!
最負盛名的陰陽師‘安倍晴明’,
傳聞也不過是從四位、列入‘仙籍’的官員罷了!
由此可見,
在漱石神社作法的那個陰陽師,地位應該頗高。
其施展‘家神招來’的法術,
招來了一個恐怖等級不下於‘兇’的‘詭車駕’——這人背後的家族亦必勢力龐大,竟然能供養得起家祠神社!
那麼,
就是這樣一個地位頗高、背後家族勢力龐大的陰陽師,
為什麼要對井上家出手?
井上家的家主‘井上俊雄’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伯耆國介而已,怎勞動得了這麼強大的勢力親自對他家出手?
那陰陽師所圖為何?
蘇午看了眼前方匆匆奔跑的晴子。
自覺晴子家可能隱藏有什麼讓那陰陽師在意的秘密。
晴子帶著眾人在破敗的房屋之間穿行著,她似乎有明確的想要去的地方,遇到分岔路口從來都是毫不猶豫地做出選擇。
石中女、橋姬兩個兇級厲詭的輪番侵襲,
已然讓井上家上下死傷慘重。
眾人一路奔行而來,
已經越來越少聽到活人的哀嚎與哭泣,
周圍原本修築得軒敞明亮的屋舍,也在詭韻侵襲下漸漸斑駁脫色、腐爛崩壞。
短短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裡,
井上家的庭院好似‘老’了幾百歲。
隨處可見血肉冰錐之樹,
遍地皆是默立無聲的石俑!
眼見得此般情形,晴子縱然再如何堅強,到底還是心志瀕臨崩潰,支撐著她前行的,只有找到父親,聚集殘眾奮力一搏的信念。
“到了!”
看到視野裡屹立的一座低矮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