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班這事做得不美氣,我也把他說了一頓,但是呢,話又說回來,畢竟都是一個包工隊的,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弄得太僵也不好……”
志高嘆了口氣說:“李老師,你說這氣人不?”
喇叭褲拍了一下志高的肩說:“兄弟,不要再叫我李老師了,我早都不是老師了,”他接著說:“這事情他做得不美氣,我給他也說,到此為止了,畢竟那是個文盲,沒法跟你比,”
志高也不再說什麼了,這事也就到此為止了。
後來兩人總免不了工作上有交集,彼此都覺得尷尬,儘量能不說話就不說話。
還有一個心煩的問題是,隨著天氣越來越熱,蚊子就越來越多,成群結隊撲面而來,晚上休息很成問題。有人點了蚊香,仍阻止不了蚊子的鍥而不捨的騷擾。一晚上打了蚊子,哪有時間睡覺,他盼望著富貴趕緊回來,幫他找個蚊子少的地方住。
但是根寶音信全無,也不知道人家幾時能回來。這段日子他是很煎熬的。
那個老小工告訴他,樓上五層有個房間,通風得很,稍微拾掇拾掇就能住人,但是呢,一般人,老闆不同意住,志高想去找老闆談談這事,但又一想老闆不認識他,肯定不同意,那就很沒面子,還是讓根寶去問,畢竟人家跟老闆熟悉,辦事也老練……
再說長林去縣城辦完事,有個熟人叫他喝酒吃魚,說是親戚從廈門帶來了一條魚,肥得增火,何不一起嚐嚐?他婉言謝絕,告別熟人,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茫茫人海中,這樣走著,他時而感到憂心忡忡,時而感到心情輕鬆愉快,他也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什麼感覺,總得來說,他情緒很不穩定。
當他走到短途車站大門口時,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睛,仔細看時,發現並沒有看錯,這個人正是他老婆,不,嚴格地說是他曾經的老婆——趙美麗。
長林心裡是一種無法描述的感覺,可以說是五味雜陳,心想,眾裡尋你千百度,驀然回首,原來你在這裡啊!渾身的血液往頭上湧,他想上去狠狠地揍她一頓,但是,為什麼要揍她?原因很簡單,她不好好過日子,撇下孩子和他離家出走了,杳無音信,去了哪裡?不知道。試問,一個善良的有責任心的女人會這麼做嗎?不會,決然不會,可見,這兩點優秀品質她都不具備。但是,揍她一頓又如何?除了讓別人看兩人笑話,能解決什麼問題,顯然,什麼問題也解決不了。長林就這樣在美麗的對面看著她,內心自問自答著。
美麗也看見了他,她一臉的不屑,似乎覺得長林比陌生人還陌生。
看吧!夫妻之間在這裡居然相互之間裝作不認識了,啊呀!真是世事難料呀!想到此,長林無奈地嘿嘿一笑,他腋下夾著皮包,走到美麗跟前:“趙美麗你在這裡幹啥?”
美麗白了他一眼,從斜掛的小皮包裡掏出一塊方形的泡泡糖,塞到嘴裡嚼起來,並不答話。
“你一天就胡成精?”長林繼續問。
“早給你說了,咱倆過不下去了,”
“你盡胡說,能不能成熟一點,”
張美麗快速地翻動著嘴唇,使勁地嚼著泡泡糖,甚至還吹了兩個大大的泡泡。
長林強壓著心中的不滿:“這幾天去哪裡了,咋不說一聲,”
“有啥好說的,”美麗又吹了一個泡泡說:“我想去哪就去哪,你管不上,”
“你咋變成這個樣子了,”
“我變成啥樣了?我正常著哩!”
長林氣急敗壞地指著美麗的鼻子說:“你無知你愚蠢你可惡你……你見異思遷,你忘恩負義,你遊戲人生,”
美麗呵呵一笑:“繼續……還有什麼?繼續說,”
已經有人朝他們這邊好奇地看了,並準備近距離圍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