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可陽破忍下了、堅持住了,終於完成了他的法術,所有飄舞在身外的鮮血都是他的咒,此世今生、神鴉知將的最後、也是最毒辣的一咒!
毒辣於己,更毒辣於仇的咒。
緩而又緩,陽破吐出一口濁氣,抬頭望向前方。他太虛弱了,以至‘抬頭’這樣一個小小動作都吃力異常。
在他面前,神鴉眾將、三千金烏都在,有的坐有的站,有的抱著酒罈子喝酒行令,有的勾肩搭背大聲說笑,有的圍成一圈正在……鬥蟋蟀賭錢呢。
亂糟糟的一群傢伙。
幾乎吵翻了天的嘈雜喧譁,就在陽破抬頭一刻突然散去了,所有大金烏都停止了說笑,大家抬頭望向陽破。
陽吞棗坐在蟋蟀罐前,手裡還拿著一根趕蟋蟀去打架的草針,他問陽破:“妥當了?”
“妥當了。”
“鬥完這一局成不?”
“成。”
哄一聲,又亂了,金烏們jìxù造反,喝酒說笑鬥蟋蟀……
鬥一局蟋蟀又能用多少時間?一盞茶不得了了。
對於強大的金烏們來說,時間有怎樣的意義?時間沒意義,因為他們的壽命漫長到根本沒bànfǎ計算,只能用‘永恆’、或者‘無限’這樣字眼來形容。
時間沒意義又是什麼意思?沒意義jiùshì沒衡量,失去了衡量的時間,一盞茶jiùshì一輩子,萬萬年不過一盞茶。
鬥一局蟋蟀要用一盞茶的時間,鬥一局蟋蟀要用此刻在場所有大金烏的一輩子。
很快,蟋蟀咬完了架,陽吞棗贏了。
只又喧譁了一盞茶光景的星天再度沉寂,陽吞棗起身,隨手一攬身邊一頭大金烏的肩膀,邁步走向被鮮血包裹的天知陽破。
被陽吞棗攬住的大金烏伸出另一邊的翅膀,又攬住了另一個同族,那位同族也一樣、他也去攬住了別人……就這樣一個攬著一個,說不出的古怪也無以形容的混亂。
三兩個人勾肩搭背很正常,凡間隨處可見;但三千多頭大金烏全都攬在了一起,又是怎樣的景色啊。
“來吧。”殺將陽吞棗知道將要發生什麼,很好,他早就在等了。
陽吞棗如此,其他所有大金烏如是,他們早都在等候了。
陽破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他可是天知陽破,生平第一次,一肚子話卻無從開口,愣片刻後只有一句:“對不住你們。”
神鴉知,主族中玄,望氣卜卦猜辯陰陽揣摩福禍,他的職責jiùshì引領著全族趨吉避凶,無論什麼緣由讓金烏遭遇滅族大禍都是他的責任,他失職了,所以他說對不起。
陽破失職了……只是陽破自己這樣想。如果沒有陽破呢?金烏一脈本就不是代代都有神鴉知出世的,如果沒有神鴉知其他金烏就不用活了麼?
神鴉知在,大家能活得更踏實些。僅次而已。以前金烏不理仙天爭鬥,他們看過無數仙魔爭奪、無數大壇興衰了。貫穿今古看遍宇宙,再如何強大的仙魔也不可能包打天下……這麼淺顯的道理金烏們早都明白。
如果沒有陽破,大禍該來還是會來,誰都別想逃,這樣算來滅頂之災和陽破又有什麼guānxì呢。
正相反的,因為陽破在,當大禍無可挽回的時候他又找出了一個bànfǎ、一個大金烏們想一想就忍不住要hāhā怪笑、鼓掌叫好的反擊bànfǎ!所以陽吞棗搖了搖頭,他回答:“謝謝你啊。”
“謝謝你啊。”所有的金烏都這麼說。
陽破不知自己該不該領受大家的謝意,既然不知道就不去多想了。他對面前同族點點頭:“開始了。”
話音落時。瀰漫在陽破身周、正輕靈飛舞的無數金紅血珠遽然猙獰,滴滴相撞